汪雲飛

平從琴吟家悄悄地出來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的鞋子不見了。

平於是非常著急,可是越著急越是找不著。與琴吟比鄰而居的那戶人家的窗戶卻還亮著燈,薄如蟬翼的窗簾裏不時地晃動著人影,顯然此地不可久留。情急之下,平隻得光著腳丫離開,好在那時候地上還不怎麼涼,出琴吟家的那條巷子也不是很光亮。可出了那條小巷平就犯愁了。

奇怪?剛才明明把鞋子放在門外,怎麼就不見了呢?這會兒他急著要有一雙鞋。鞋店不遠處就有一家,店老板他認識,那雙鞋子也是幾個月前與他老婆一起在那兒買的。可是,這時候,哪有光著腳丫子去買鞋的。至少腳上應該有一雙鞋,哪怕一雙舊的也行。平時,平也曾在街頭巷尾牆旮旯裏見過人家扔掉的破鞋,可現在一時半刻、黑燈瞎火哪裏能找到?他隻得幹著急,又不敢告訴琴吟,他怕她因此而有所顧忌,從此將他拒之門外。

平趁著夜色不經意地回到了琴吟的家門口,趁著鄰居家窗戶散射出的微弱的燈光又看了一遍,還是不見他的鞋子。徘徊之中,他眼前一亮,真是茫茫黑夜,深山裏升起了紅太陽。平來不及細想就穿起吟琴鄰居放在門外的鞋子往鞋店裏走,買了一雙跟以前一樣的鞋子之後,他良心發現似的返回將那雙舊鞋躡手躡腳地放回了原地。

一切都那麼順當和完美。在那條他熟悉的小巷裏,他情不自禁地哼起了小曲。

從的士裏出來,平抹了抹頭發,搓了搓臉,準備進自家的門。可剛一抬腿,想起一件事。不行,他老婆是個“鬼精靈”,盡管鞋子沒買多久可腳上的鞋畢竟太新了,她隻要一眼就能覺察。怎麼辦?得將新鞋做個“處理”。他又想起了老跟他釘鞋掌的老王,但是,這時候老王肯定收攤了。沒辦法,他隻得自己動手。他在大院裏揪來一撮幹草拚命在鞋麵上揉搓,又拿鞋底在粗糙的水泥地上反複摩擦。折騰了老半天,平總算回家了,且睡了一個囫圇覺。

平地又升起了紅太陽。平照樣上班準備幹活。這時,平突然接到琴吟的手機。琴吟問平是不是丟了鞋?是不是穿過鄰居李老頭的鞋?平隻得說實話。琴吟說,我隻是隨便問問,以後注意點就是。平對手機直點頭。

隔了幾天,平又去琴吟家。這回他記得將鞋子放在了門裏。完事之後,琴吟問平。好端端的怎麼會丟鞋呢?孩子他爸老那麼放著,以後還是放在門裏保險。

於是,平再來的時候,就真的把鞋放在了門裏。這樣放了幾回還真沒事。

可是,就在那天晚上,平放在門背的鞋子也不見了。平沒有鞋子出不去。琴吟也隻得跟著著急。由於不敢開燈,他倆在屋裏尋尋覓覓地摸索了老半天還是找不到鞋子。琴吟問。你是不是記錯了,又放門外了?平說絕對不可能。吟琴問,難道那鞋子長了腿,跑哪兒去了呢?

他們都在著急時,客廳裏的燈突然亮了。燈光下,琴吟住樓上的8歲的女兒娟娟提著一雙皮鞋下樓了。叔叔,你們別找了,這是你的鞋子。我知道,你和我媽一直把我當不懂事的孩子,可你們的事我都知道,人家何阿姨也知道。這雙鞋子是何阿姨那天交給我的。她對我說,她跟媽媽是好姐妹,叔叔跟爸爸是好朋友,友情再深也不能相互穿錯鞋。她還叮囑我,這件事對誰都不要說,包括在高速鐵路工地上負責施工的我的爸爸。

平尷尬地接過娟娟手裏的鞋子,一看這才發現,這雙鞋竟是自己幾天前放在琴吟門外丟了的那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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