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宇

踏著月光,我繞過大工棚,繞過民工們的說笑聲。我是來找民工老餘的。

老餘是我一個朋友介紹來的,在工地上幹零活。老餘不住大工棚,他來的時候帶著老婆,在大工棚後麵搭了一個蘑菇樣的小工棚。平日裏,老餘不愛說話,幹活兒不惜力氣,常常憨笑著跟我說,工頭,今天讓我幹啥?

可以看出來,老餘是個信得過的人。我就是看中了老餘這一點,才要交給他一項重要的秘密活動。

走進老餘的小工棚,我的眼睛一亮。老餘正在地榻上嗑瓜子,一個俊俏的女人依偎在他的肩膀上哼小曲。女人看到我進來,驚了一下,狐疑地打量著我。老餘忙站起來,滿臉堆笑地跟女人說,這是咱工頭。又指指女人說,我老婆。

我說,老餘,金屋藏嬌啊。

老餘拉過一個凳子讓我坐下,憨憨笑著。我發現他脖子上掛著一個飾物,就問他,那是啥寶貝?老餘把飾物向我晃一下,指指女人說,今天是我生日,她從地攤上花兩塊錢買的,祝我生日快樂呢。

好一對浪漫夫妻!我把老餘約出來,在工地上散步。

我說,老餘你不是需要一筆錢嗎?掙大錢的機會來了。

老餘搓搓手,眼睛閃爍著亮光說,那好啊,工頭,俺正需要錢呢。有了錢,俺要給俺老婆裝一雙假手。已經看好貨了,需要好幾萬元呢,所以俺才出來打工,拚命掙錢。

假手?我心裏咯噔一下,目光在他身上掃來掃去。

老餘把腦袋彎得低低的,聲音也小了許多,講起了他和女人的經曆。

老餘說,最初,他喜歡看女人嗑瓜子。女人嗑瓜子的樣子很好看,白白的牙齒,紅紅的嘴唇,把瓜子皮吐出來,那動作極瀟灑。後來老餘就和女人相好了,可是女人的父親死活不同意,嫌棄老餘家裏窮。女人執意要嫁給老餘,父親大動肝火,說養你還不如養豬。女人就到印刷廠做剪切工,掙錢償還父親。有一次女人按錯了按鈕,剪紙刀把一雙手切了下來。印刷廠賠償10萬元,女人全給了父親,老餘就帶著女人出來打工。老餘發誓要為女人裝一雙假手。

女人不能嗑瓜子了,老餘天天買回一包瓜子,下班回來給女人嗑瓜子吃。女人就靠在老餘肩上,給老餘唱歌。

老餘的故事講完了,我聽得入迷。我說老餘啊,你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老餘搓搓手說,工頭,你有什麼事兒就直說吧,我聽你的。

我回過神來,看著老餘,不知道說啥好。

其實,我找老餘的真實目的,是讓老餘去跟蹤我的老婆。我那穿金戴銀的老婆懷疑我身邊有女孩子,在我皮包裏放了一個竊聽器,曾經把我堵在賓館。其實像我這樣有錢有身份的人,身邊沒有女孩子才不正常呢!後來我老婆喜歡上了跳舞,常常很晚才回來,大概是想報複我吧。現在,我首先要做的是必須掌握她在外麵和誰鬼混。

我說,老餘,一雙假手需要多少錢?

老餘說,兩萬多吧。

我說,我獎勵給你三萬。

老餘跳了起來,工頭你真逗,拿我開心啊。你為什麼要獎勵我呢?

我說,這是對你的極品愛情獎。

啥?啥?老餘搓著手,瞪圓了眼睛望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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