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風冷,月圓。
桃園中桃花盛開,花香四溢。
這並不是一個花開的季節,可樹枝上的花朵卻偏偏在這個不屬於它們的季節中盛開。
入夜酒涼,有些人總喜歡在深夜喝酒,冷寒霜正是這樣的人。
他坐在一顆桃樹下喝著深夜的烈酒,當桃花落下的時候他就聽見了落花離枝的悲傷,當寒酒流入腹中的時候他就聽見了酌酒無味的哀愁。
也許他喝的不是酒,也許他喝的隻是寂寞,隻是痛苦。
他的寂寞誰能懂?他的痛苦誰人知?
也許有一個人,隻有這個人能明白他。
這個人已經來了,他走到冷寒霜麵前席地而坐,地上有三壇酒,他打開了一壇酒就抱起酒壇大喝了起來。
“你很喜歡這個地方?”葉蘇放下了酒壇突然打了個飽嗝。
冷寒霜沒有說話,他手裏抓著一隻碗,靜靜的喝著盛在碗裏的酒。
葉蘇望了望四周,對冷寒霜道:“你並不是一個喜歡管閑事的人,如果不喜歡這裏又怎麼會把這裏打掃這麼幹淨?”
桃園本是瀟子淩的,園子裏本還留下許多坑坑窪窪以及倒塌的樹幹殘枝,但現在這些都消失不見了。
葉蘇知道這都是冷寒霜打掃的,他也知道冷寒霜喜歡桃花是因為一個人,一個對冷寒霜最重要的人。
“他人呢?”冷寒霜望了眼漆黑的木屋對葉蘇道。
“不知!”
“也許你能找到他!”
“你找他?”
“我要殺他!”
“為什麼?”
“因為他死了我就是這裏的主人!”
葉蘇笑了,冷寒霜要殺瀟子淩他卻在笑,因為他知道冷寒霜說的話什麼時候是真話什麼時候是玩笑,所以他笑了。
他從來不知道冷寒霜會有冷幽默的時候,難道冷寒霜的冰已融化?難道冷寒霜的心有了笑容?
沒有人知道!
就連最懂冷寒霜心的葉蘇也猜測不出!
翌日的陽光沒有往日刺眼,無際的天空緩緩飄動著片片白雲。
冷寒霜走進了一家客棧,依舊是那夜裏的那間客棧,依舊是那天夜裏的那個座位。
他在等一個人,一個他非等不可的人。
這個人一定知道他在等他,這個人今天也一定會來這裏見他。
黃昏將至,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酒沒有喝多少,但他卻在客棧中坐著快將近一整天。
一個青衣人走進了客棧,他徑直走到冷寒霜麵前就坐了下來。
“你在這裏等了多久?”青衣人一坐下就冷聲問道。
“多久都無所謂,因為我知道今天你一定會來!”
“我已經來了!”
“很好!”
好字出口,冷寒霜突然靜了下來,安靜的時候就是出劍的時候,出劍的時候就是死人的時候。
殺氣彌漫,殺機已起,客棧中所有人瞬間感到了一陣懾人的寒意,這股強大的壓迫力宛若一座巨大的冰山壓在所有人心頭。
所有人都看向了冷寒霜,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很不好!”青衣人麵如冰霜冷冷的盯著冷寒霜,他身上完全沒有一絲殺氣,他的劍完全沒有一絲出鞘的意思。
冷寒霜不語,他的目光如劍鋒般凝視著青衣人。
青衣人道:“你讓了我一次,所以我也要讓你一次!”
冷寒霜不語,殺氣頓消,他已明白此刻並不是出劍的時候。
青衣人接著道:“時間我選擇了黃昏,所以地點讓你來決定!”
“這很公平!”冷寒霜忽然開口道。
“的確很公平”青衣人道。
話落,冷寒霜起身走出了客棧,他已想到了一個地方,一個出劍的好地方,一個流血的好地方。
楓林間的秋色比任何一個地方都要濃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