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不見，你依然容顏姣好。曾無數次夢回你的身邊。今天我回來了，回到這屬於我的地方。在時光腳下，我看見您那花白的頭發，還有那布滿皺紋的臉。我是該感到悲傷，還是感到內疚？
5回家
終於回到了家。
那一座座連綿起伏的山，那一條條長長的河流。這一切對遠航既陌生又熟悉。
已經兩年沒回家，遠航感到自己雙眼潮濕。他忐忑不安拎著包向家裏走去。
當初他不顧父母的勸阻，硬要到外麵闖蕩。如今他渾身是傷。除了心靈上的，還有身體上的。
來開門的是父親方來福。
老人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站在麵前的是自己的兒子。
“爸爸，”遠航的旅行包從手裏掉在地上。
老人楞了下。他的眼睛變得濕潤，他一把抱住自己的兒子。
“你還曉得回家？”方來福用力地抱住兒子，仿佛他一鬆手，遠航就會從他手中飛走。
遠航覺得父親瘦了不少，老人身上的煙草味讓他那麼熟悉。遠航從小就是聞著這樣的煙草味長大的。他看見父親蒼老的臉，還有那雙幹枯的手，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遠航，”有人在叫他。
那是多麼慈祥的聲音，那是世間最好聽的聲音。它把遠航心都融化了。遠航看見身材嬌小的母親向他走來，他撲過去把臉埋在母親懷裏。
“媽媽，”遠航跪在地上，他仰望著母親賈珍。賈珍骨瘦如柴的手緊緊抱住兒子，她做夢也沒想到兒子會突然回家。
賈珍淚眼婆娑，她的頭發綰成一個結，猶如秋天的枯草毫無生氣。遠航看著被歲月打磨的毫無光澤的雙親，他的心像被人撕裂了一樣。
遠航的房間被母親收拾得幹淨整齊，裏麵的一切猶如兩年前遠航走時的樣子。
來到自己的房間，遠航從貼身口袋掏出敘枝的照片，他細細端詳了半天。他頹然地坐在床上，那張照片在他手指間微微顫抖。
跟父母一起吃過飯，遠航便躲進自己的房間。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紙，他輕輕把紙展開。上麵寫著一個電話號碼，後麵還用清秀的筆跡寫了“古蘇蘇”三個字。
古蘇蘇？
莫非就是火車上遇見的那個女子，那上麵的號碼應該是她的。
想起來了。
要下火車時，那女子塞給他一張紙，他沒來得及看，隨便把它放在自己口袋裏。下火車後他們在人群中分散了。
古蘇蘇給他印象最深的是她那高聳的乳峰。
遠航把那張紙折好，放進自己常用的筆記本裏。他把敘枝的照片看了又看，才慢慢把它放回自己上身的貼身口袋。
點燃一根香煙，他的臉被煙霧籠罩著。
他記不清自己是何時開始抽煙的，煙裏全是關於敘枝的記憶。
母親走過來敲門，遠航把煙滅掉。他走過去把門打開。他的房間很暗，遠航隨手把電燈給打開了。
“遠航，你年紀不小了。”賈珍慈祥地看著他。
“是的，媽媽。我都21歲了。”
“跟你同齡的人都結了婚，有了孩子。”母親嘮嘮叨叨，遠航感到親切。
“媽媽，我現在不想結婚。”
“你這孩子，”母親沒責怪他：“我跟你爸爸都老了。你爸爸的一個老同學，聽說有一個閨女，就要從海南回來了。”
遠航感到命運在作弄他。
“媽媽，你讓我考慮一下吧！”
遠航不想讓母親傷心。
“你好好考慮一下，媽老嘍。”賈珍慢慢走了出去。母親的話讓遠航感到痛心，他發現母親的背駝了不少。
他呆呆地站在那兒。聽別人說母親懷上他的時候已經35歲了。生他時還差點丟了性命。
敘枝安然地躺在他懷裏，他用手摸了摸那張留有他體溫的照片。
外麵的門發出嘎的響聲，風在撩撥他寂寞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