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對望一眼,撲哧大笑出來,因為剛才吃飯的時候已經介紹過彼此身份,再提及就可以稱之為無聊。笑過之後,他停在大樹下,揀起一片落葉,靠著欄杆,讓它輕輕飄落進河流。掉進河裏的葉子,隨波浪上下浮動一會,然後繼續向前流走,直到消失在我們視線範圍。我們看著葉子靜默,誰也不說話,連空氣都仿佛凝結了般,偶爾過往的汽車隻是一件陪襯道具。午後陽光籠罩在身上,驅趕冬日侵入骨子裏的寒冷,河水帶來的風變得似乎不再強勢,而風帶來的河水讓我想起小學一年紀的課文“冰雪融化 種子發芽 果樹開花。。。。。。我們找到了春天”。我莞爾,偶然間轉頭,發現一縷光線穿過樹枝和葉子,落在軍官先生的衣領,城市中的幾顆塵埃在光線裏隱約可見。嗬,久違的溫暖。
軍官先生看著河水,突然說,“我看到你的照片,有點像她,所以答應相親”
我還沒從想象中回過神,木訥的應一句,“誰?”,然後想起媽媽口中的車禍女友,恨不得現場絞刑身亡。
他沒有留意我的臉色變化,繼續說“我以前的女朋友。有些事情發生,所以我們沒有再在一起”,他停頓一會,從口袋掏出一張照片,“這是我們的合照,借你看看”
我接過來細看。照片一男一女笑得何等燦爛,那時的男人可能剛剛參軍,剪個小平頭,眼睛裏充滿稚嫩和憧憬;那時的女人留著齊耳短發,有點假小子的味道,但戀愛的幸福使她散發出來的是更多嬌羞和嫵媚。我盯著照片端詳半天,想弄清楚一個問題,“我和她長得不像吧?”
軍官先生有點自嘲的說,“不知道,看你的照片有種看到她的感覺,但看到你真人的第一眼,才發覺,其實誰也取代不了她”
“哦”我唯一可說就是無話可說。我們之間又陷入僵局。
“其實,我的男朋友在美國,大概分離兩年又三個月。我沒有告訴媽媽有關他的事情,所以鬧得今天被逼相親的局麵”
“我不清楚你和女朋友發生什麼事情,但是我想,不管她現在在哪裏,她依然會和離去時一樣深愛著你,並且希望你過得比她幸福。”
“我知道你肯定會說你怎麼知道她是這樣想的。確實,我無法把握她是不是這樣想。但是我個人而言,如果,我還愛著他,不管他做什麼我都會支持,如果,他過得不開心,我會比他更難過。我隻希望用心守護的人,不辜負我對上天的祈禱,終將過得幸福。這是愛一個人的心情。假如有一天,我變心了,依然會堅持祈禱,因為這個男人曾經是我生命的守護天使,我必定終生感激他”
軍官先生起初不說話,然後轉身正眼看我,嘴角微微扭曲, “希望你能夠等到他回來”
“而我希望你能夠放下心裏的沉重”
我們相視而笑。陽光隔在我們之間,又一片隨風飄落,我似乎看到時光在跳躍。
“小禾”,馬路對麵傳來一聲招呼,我看都不看,就知道聲音的主人是陰魂不散的林亮。
等他過馬路,來到我身邊,我劈裏啪啦對著他開罵,“你搞什麼,搞跟蹤嗎?”,思及旁邊還有個外人,我努力再努力才控製住火力,不讓更多的質疑出口成章。
林亮一臉無辜,“不是啊,我家有個房子在對麵那棟樓,剛剛裝修完,我順便過來視察,哪知道恰巧遇到你。”
小人,我用眼神惡狠狠告訴他。
林亮裝作沒有接收到這個頻率,側臉和軍官先生打招呼,“你好,我叫林亮。是小禾的同事”
“你好,我叫程國強,是小禾的朋友”
林亮話中有話應對,“哈哈,我和小禾很熟,她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這個哥們,我交了”
“亂交”是我心裏最想說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