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搖曳的油燈下,老頭兒坐在桌邊,一筆一筆在紙上慢慢的寫著,一會劃掉幾個,一會又添些名字。
少頃,綠衣婦人從裏間匆匆出來:“剛才熬的藥已經喂她喝下了,隻是剛才換衣服時,發現她身上有些奇怪的傷……”
握筆的手不停:“是什麼樣子的?”
“有些像灼傷,又有些像燙傷,仔細看…卻又都不是,傷處薄薄的…紅紅的……透明的能看到裏麵的筋脈血管,一戳就好似能破。”婦人斟酌著描述了。
老者筆尖一頓,“這樣的痕跡有幾處?有我能查看的嗎。”
“你們能方便見的耳後有一處,臉、手上沒有,另外身上還有好多處,大大小小的都不合適。”婦人忙回道。
老者忙掀了簾子隨婦人進屋,吳晴也連忙跟上,婦人走到床邊扶起昏睡的人,讓她靠著自己,小心地攏起身後的頭發,讓老者細細瞧了耳後那一處,準確來說是後頸上,靠近一些的頭發都焦了,露出一片燒黑的頭皮,參差斷發的痕跡。
吳晴在一旁奇道:“這是…烙鐵用了刑?”
老人卻搖搖頭:“不像…烙鐵的傷是焦黑的……這傷口倒像是…”說到這就住了嘴,吳晴正等著後文,見他沉吟半響久久不語,不由喚道:“二叔…”
老者終於說道:“這傷口我委實沒有見過,先用著尋常的燙傷草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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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陽春三月,微風和煦,綠柳含煙。
“思思,我去砍柴了哈!”吱呀一聲,半掩的木門推開,一個健壯的男子走出來,提了斧頭大步向門外走去。
“少砍些就好,二叔說今天不用熬藥了,他要換方子!”廚房傳來一個女聲。
吳晴長聲答應了一句,轉身向山上爬去。
陽光曬在身上有些暖洋洋的,吳晴哼著歌,輪著斧頭,砍柴聲震蕩著寂靜的山林,樹屑飛濺,半晌他廓掉樹枝,把柴碼好,又開始截樹身。斧頭是村裏吳四貴那個鐵匠鋪打的,祖傳的家業,鋒利的很,一晌子砍了好大一捆。吳晴停下來,擦去頭臉上細細的汗,拿一根粗繩從柴禾上麵腰好,背在背上,就要往山下去。
下山的腳步募地頓住,吳晴支著耳朵,林子裏麵好像有笑聲傳來?握斧頭的手就緊了緊,作為一個機敏的獵人,耳朵必然靈敏,他一點都不懷疑自己聽錯了。除卻吳家村的村民,這片林子應該不會有其他人才對,除非…吳晴眼神暗了暗,村裏隻有那個女孩是外人,隻可能是那女娃的有關的人追來了。他摸索著穿過一片灌木,又繞過幾棵樹,眼看就到了叢林深處,聲音卻再沒有了,仿佛剛才的那一聲隻是幻覺。
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吳晴皺了眉,既然過了這幾個月也沒什麼人尋過來,許是自己太緊張了。這林子奇珍異獸多得很,保不準就有什麼會模仿人的聲音,約莫是什麼動物發出的聲響。想到這裏吳晴直起腰,抬腿想要往回走,這時一陣咯咯的笑聲突兀地響起來了。這聲音無比清晰,儼然就在不遠的林子後麵,笑聲脆生生的,嫩的像是幾歲的孩童,在這寂靜的山林中卻顯得有些詭異。吳晴頭皮一炸,事情不對,荒無人煙的地方怎麼會有小奶娃呢,村裏的老人常說,樹木活久了是會出精怪的,這林子少說也要有幾百年,莫不是有什麼成精顯了人型?吳晴咬牙狠了狠心,輕手輕腳地解下背後的柴,拿上斧子,忍下心中的怪異想法,貓著腰向著聲音的來處一步步走去,既然心中無鬼,那又何懼靈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