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力病了,昨天開始發燒身體像是過度勞累之後那樣疲弱不堪,喉嚨幹澀生疼,混身都不對勁。夜裏,他看到自己變成一隻蟲子,生活在深遂黑暗的海底,漫長的歲月中整個世界隻有冰冷的海水和無法交流的同類,生活中隻有被追殺或成為追殺者。
逃跑,捕食,再逃跑,一直循環,不知何時開始場麵已變得愈發宏大激烈,各種各樣的戰鬥,它仿佛早已習慣這一切。身體不斷變得更大更強,一個個更高效的殺戮形態將一切敵人撕碎或被敵人撕碎。揮舞雙鏞衝出黑暗,背後如山一般的巨獸轟然倒下,井噴的血水澆灑在光亮的蟲殼上,它感到熱騰騰的。
手一摸,臉上滿是汗水,何大力下意識將被子蹬開,汗水濕透的全身迅速冷卻,然而夢境中的一切依然令他感到心悸,那冰冷的殺戮、毫無波動的情緒,他不得不感歎自己腦洞之大,夢裏那些形態各異的生物,每換一個形態都能因地製宜發揮出最高效的殺戮效率。
鬧鍾響起,大力經過兩秒激烈的思想鬥爭後強行爬起床來。
天還未亮,冰冷的霧氣令他發燙的腦袋稍稍降溫,道路濕嗒嗒的,顯然這霧出奇的大.
他工作的公司是一棟6層的大型廠房式建築,這是一間經營進口食品的電商企業,這幾年經濟發展迅速市場大大拓寬,公司的發展也一帆風順。大力在這間公司已經是第五個年頭,雖然兢兢業業但作為一個普通農民子弟他依然還是一個底層的客服人員,不過情況應該很快就會改變,最近從公司裏一個關係極好的哥們得知公司要成立售後部,這代表著需要一個新的主管,整個客服部連他在內一共三個售後,另外兩個是他帶出來的,作為元老再加有哥們關照,這售後主管就是他上位的希望。
這幾年一天12個小時呆在辦公室體重劇增,“如今終於苦盡甘來”,大力腳步變得更加輕快,帶病上班的抑鬱也煙消雲散.
辦公室內,幾個穿著各式羽絨服的女同事正在圍在一起聊著熱播韓劇,這會離上班時間還有些時間。大力打開電腦開始工作,隻是他的表現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一些閑言閑語在從女人堆中傳播,毫不忌諱他能聽到。自從一次開會他的工作報告指出叫董麗梅的女同事屢次不改的疏忽後,這個瘦瘦小小的女生連同她的好閨密黎婉兒一起跟他杠上,盡情著發揮女人的天斌不放過任何機會來黑他。
辦公室政治在胖子何大力和兩個女生中展開,大力發現自己的處境在慢慢變差,按照正常邏輯一個辦公室裏抬頭不見低頭見,完全沒有必要為工作而搞得跟仇人似的,結果他發現理智對於這些女人來說從來就不是每一選項。
與兩個青春靚麗的女生相比,何大力毫無疑問是處於絕對劣勢的,被兩個女人每天針鋒相對時不時冷言冷語,他又氣又惱卻不能發作,自從胖起來後這個世界對自己的惡意他早已經學會的去忍受。
“等做了主管後這一切不再是問題”,他將負麵情緒壓下注意力專注工作上。
十點,內部電話指名叫“何大力”,期待的召喚終於到來,大力壓抑著激動保持平靜輕輕敲門。
“進來”經理室。
室內一男一女,“咦,張,張總也在”,看到沙發上的熟人,大力心頭一陣狂喜,“今天果然是我上位之日”!
張總全名張品安,是公司裏大力最好的哥們,當初他進這間公司,張品安也是同批入職的應屆畢業生,兩人睡一個上下鋪,熟稔後一起搬出宿舍合租過好長一段時間。期間燒烤啤酒積累出的交情,大力對此一直懷有神聖感,這是他在這間公司最得意的成就。
相比普通的大力,張品安人長得帥學曆高,去年已升至運營經理,這是除老板外公司的最高領導,雖然隨著張品安步步高升逐漸有些疏離,但大力對男人間肝膽相照的哥們情份有著絕對信心。西裝革履的張品安衝大力點頭示意。
“高經理,您找我”?
恬靜的身影在辦公桌的另一邊,從這邊看到的是她完美的錐子臉,在燈光映照下肌膚更顯豔麗,他從沒在這麼近的距離看過這個女上司,那份逼人地高貴冷豔令他不敢直視。
高敏從對麵推過來一個信封,神色平靜地道:“這是你這個月的工資和離職證明,簽名把胸牌留下就可以走了”。
大力聽得一慒,“這是鬧哪出”?他下意識確認桌上的信函,腦袋“嗡”地一下陷入呆滯。猛地轉頭,求助的目光放在張品安身上,這種時候也隻有他這個運營經理能幫自己。
一秒
兩秒
三秒
像是被一盆冷水潑下,大力火熱地目光並沒引起張品安的注意,他還在劃拉手機,像是沒注意這邊。
大力不是三歲三孩,這種態度嚴重地傷害他對男人間友誼那近乎神聖的信念,心沉穀底,但想到生活,他不得不艱澀地開口:“張總,如果高經理覺得我不適合幹售後我願意接受換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