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的空氣呼吸起來都跟國內不一樣,這是我下了飛機踏上了這個陌生城市的土地的第一感覺。倒不是因為這裏的空氣有多新鮮,而是我太膽小了。

我看著周圍跟我不一樣的人種的穿梭的身影, 忽然有一種想逃回國內的衝動。

對了,譚清清跟我說了要來接我的,想到這個我稍微鬆了口氣,拖著行李快步朝著出口走去。在出口處機場的工作小姐優雅地向我一笑,我趕緊低下頭匆匆走過,生怕她和我說話,哪怕是問好。

出來後我來回掃視著接機的人群,急切地想抓住一個熟悉的麵孔,拖著行李箱的手微微冒出了汗,滑膩膩的。不會是沒來吧...怎麼辦?我有點不知所措。

還好一雙熟悉的眼睛跟我對視上了,是譚清清!我如釋重負地呼了口氣,緊張而有點僵硬的身體頓時放鬆下來,咧開嘴笑著幾乎是小跑著朝她走去。

“小雪!這呢!”譚清清蹦蹦跳跳地朝我揮著手,有點誇張的動作吸引了周圍不少注目。我有點尷尬,但也隻能硬著頭皮朝她走。唉,她什麼時候能改改那幼稚的性格?

我叫洛小雪,因為出生那天正好是二十四節氣中的小雪,媽媽就給我起了這個名字,說這個名字正好和我的姓很配 -- 落小雪。

這引起了作為大學教授的爸爸的頗為不滿。據說在我出生之前爸爸翻了好幾本書,引經據典,給我準備了好幾個名字, 在我出生的時候就被媽媽一句話給否了。

媽媽說,“我喜歡這個名字。“

媽媽的固執在家裏數一數二,一個典型的北方女人。但是是一個漂亮的北方女人。她的性格奶奶這麼多年就翻來覆去一句話形容, “真是一頭倔驢!”

爸爸籍貫蘇州,性格跟這個城市一樣,溫柔雅致。我不知道那時爸爸和媽媽擦出了怎樣的火花,讓媽媽義無反顧地跟著被娘家人認為“娘娘腔”的爸爸來到了蘇州。

爸爸也不是沒有優點,說話輕聲細語,燒得一手好菜。還有就是那雙大長腿,遺傳給我的那雙大長腿。我隻有這點像他,剩下的都是媽媽的基因,特別是倔強的脾氣和我自己後天養成的不愛和別人說話的習慣。

大學畢業爸爸當然是想我子承父業,能到他任教的學校教書。但是那個學校對於我來說要求還是有點高,於是爸爸決定讓我到外麵留兩年學,鍍個金,回來再稍稍托個關係我就可以完美地進到這個學校。

挑學校是件大事,太好的學校我肯定進不去,太不起眼的爸爸又不滿意。

就在他挑花了眼,焦頭爛額的時候,同事兼好友的女兒譚清清打來電話趁熱打鐵,“叔叔,別找啦,就讓那小鬼丫頭來我這學校,這學校還不錯,我們一起還有個伴。” 譚清清隻比我大幾個月,卻早我一年上學,現在已經在國外呆了大半年了。

也許是譚清清誇張地描述了國外有多不安全,有朋友一起照應很好。我已經想象到了她在電話那頭眉飛色舞,唾沫橫飛的表情。也許是我爸調查研究後覺得那個學校真的還不錯。更可能是爸爸已經察覺到他的老友也是想走把女兒送出國幾年,再殺回來這條路,那麼老朋友選的這個學校應該是有把握的。

在我還沒有想出來老爸到底為什麼選這個學校的時候,他已經把一切材料手續都很備好了,再就是找個中介,考試,等消息,簽證,收錄取通知。

我爸熟練而嚴謹地操縱著這些事,就好像他以前已經送出過一個女兒讀書一般。

但是我知道,這是他作為一個理工科教授的特長。對於沒做過的事,如同一道難題,先摸索著了解周邊一切情況,分析各種可能的道路,再模擬著進行以預測所有結果,選中認為對的一條,最後一擊即中!

這個要上天的本事我是萬萬沒有的,我要是麵對一道難題,先翻到後麵的答案,然後就是死背。

我記得在大學時有一門死都學不懂課,我竟然靠硬背課後習題的答案而考試過關,避免了重修的悲慘命運。所以偶爾在學習的時候我會感到有點傷心,我做不了那種在學校裏當學霸,在社會上當精英的人。我那看起來還不錯的畢業成績大多數是我死記硬背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