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口處是正牆,闊大的院門大敞,院內芳草萋萋,也無人蹤。
怪哉,如此豪闊的院落,竟然沒人居住。
院牆也是青磚灰瓦,碩大的拱門牆上,頂端三個尺來見方楷體字:玄冥界。
楚奇悚然一驚。玄冥界,那不是地府嗎?怎麼到了這裏?
可是入地府的人,據說有奈何橋,有油豆滑跌小地獄,我怎麼沒遇上?
那麼這裏並不是地獄。
不是地獄,楚奇心下稍安。
門牆兩邊,卻是一副對聯,不是紙湖,也是鐫刻。
極天際地,否極泰來。
什麼極天際地否極泰來,我隻要入內看看。
楚奇還有好奇的心性,舉步入門,看到一溜排房子比肩接踵,門門洞開。
沒人引薦,楚奇自己遊覽。
門牆格局與院牆相似。第一個門牆上,赫然匾額書著悟心閣,對聯道是:凡塵心性隻財色,仙風本色惟蘊途。
這就是悟心的麼?有什麼奇幻?
楚奇躍躍欲試,卻終於沒能進入,轉到另一間房前。
也是相同格局,不過匾額上另有名稱:禦氣閣。也有對聯,道是:紫氣東來日月生輝,鴻雁南飛天地增色。
第三間是鍛造閣,也有一副對聯:重開生麵,再鑄造輝煌。
悟心、禦氣、鍛造,楚奇隱約感到什麼。
莫不是冥冥之中的造化,我將得道登仙?
慮及此,楚奇欣喜若狂。
來到第四間房舍前,楚奇還沒來得及看匾額,忽聽有人輕笑。
“鬆兄,你援手的人到了。”
援手?我的命是這個名號鬆兄的人救的?
心念未了,聽到一個渾厚的聲音。
“師父引進門,修行在本人。”
楚奇福至心靈,搶步入門,倒地便拜。
這個動作楚奇也不明白怎麼運用得這樣輕車熟路。
“師父在上,徒兒拜見。”
沒人應答。卻聽到棋子丁當作聲。
楚奇大氣不敢出,屏息凝神。據說道行越高的人,架子越大。如果他們沒有盡興,貿然驚擾,心情不佳,便會拂袖而去。
好容易遇上這個機會,楚奇怎敢錯失。跪的時間越長,將為師者必為精誠所動。楚奇看過不少玄冥怪異的書,悟出這個道理。
“石兄,怎麼不下了?”
“誰說不下,我在忖量如何破你下一步招術。”
楚奇略微抬頭,眼角餘光裏,看到兩個唐裝老叟盤膝坐在寬大的草席上。草席中間一張紅木大棋盤,棋子茶盞大小,質地看上去相當堅硬,黑白分明。
這兩個老叟,卻是看不出真實年齡,鶴發童顏,相貌奇特,皮膚一青一白,眉眼裏都是笑意,顯得和藹可親。
兩老叟身後各站立一垂髫小童,臉上全無敬畏之色,各執一把紈扇,輕搖緩動,卻把目光投向楚奇,嬉皮笑臉的神情。
楚奇怯懦之心去其大半,微伸脖子看棋局。
楚奇略通棋理,這一局顯見的是黑方勝算在握。
黑方便是青麵老叟,此時麵有得色。
白麵老叟幾次伸手,卻又縮回來,瞅著青麵老叟笑。
“鬆兄,客人至,這棋來日續下吧。”
原來青麵老叟即鬆兄,白麵老叟是石兄。
青麵老叟捋須微笑,搖頭。
“石兄,下不贏棋,不要耍小聰明。幾回你續過殘棋,都是推倒重來。”
石兄哈哈大笑。
“鬆兄,你當客人麵損我啊?真的要下?”
聽口氣,石兄還有絕招。
鬆兄慨然擲聲:“當然要見個輸贏。難不成我怕你那點雕蟲小技?”
白兄有意無意看楚奇一眼,忽然袍袖一動。
很輕很細微的動作,楚奇卻驚異地發現,棋局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