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島——

深不見底的懸崖前,一陣涼風緩緩地吹起女子破爛的衣服邊緣。女子漠然,利落的墨發隨風輕揚,絕色的臉上波瀾不驚,銳利如破軍之刃的眼睛直直地望著前方。滿身的血跡以及仍在緩緩流動的血液在地上展開一朵又一朵豔麗淒然的曼陀羅。像是沒有聽到後方雜亂的腳步聲般。蕭瑟而又倔強地佇立著。

“鈴蘭,你不逃了?”冷淡而又帶著些許不自然的聲音響起,身後的腳步聲驀然消失。女子沒有回頭,繼續望著沒有路的灰暗的前方,像是完全聽不到聲音,自顧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不過如此,誰輸誰死。”須臾,女子淡淡開口,語氣中卻是包含著譏諷與不屑。

身後的人一噎,沒有發出聲來,倒是她旁邊的人,聽到鈴蘭貌似認輸的言語,不由挑起唇角,略帶輕蔑地開口道:“鈴蘭,算你識相。要知道,我們花組是不允許失敗者存在的,既然你與白蘭的比試結果已經分出來了,我們也不出手了,你就自己上路吧!”

“好一個比試結果。”女子緩緩地轉過頭,眼眸如恒冰凝結而成的冰錐般銳利閃亮刺眼。她冷漠地望著眼前的人,冷哼了一聲,冷漠道:“白蘭,我是不是該恭喜你,以百人之力聯手隻為殺害一人,殺到最後剩下五個人。你終於成功折斷了我的手筋,打斷了我的腿骨,令我失去所有的戰鬥力,這樣的成就真的讓人欣喜,對不對?我該祝福你一下,我為你坐上花組第一刺客的位置,感到無上的光榮。”

被稱為白蘭的女子臉色灰白,愣是咬著快要出血的嘴唇,緊握著匕首一言不發。她身旁的男子一見,立馬厲聲道:“鈴蘭!不過是你平日不得人心,白蘭為人與善,決鬥時能招募幫手自然也是本身的實力,你又有何可說!”

“沒有!”鈴蘭譏諷地望著白蘭,正眼沒瞧男子一下。她繼續道:“我隻是想在死前問問,何謂刺客?”

白蘭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握緊的手青筋暴現。連在一旁一直叫囂的男子,也是倏地閉上了嘴。

“不能回答嗎?我可是記得這是必修課。”鈴蘭理了理鬢發,唇角微揚:“一人一影,一明一暗。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一擊不中返身便走,攻敵必救,聲東擊西……”她突然緘口,戲謔地望著眼前臉色變化的眾人,一時間場麵陷入靜默。

刺客的真諦,是隱藏,是獨行,是驕傲。

聚集百人之力的你,即使殺害了其他所有的刺客,又能算個什麼?

假的永遠真不了,命裏無時強求亦無用。

那人如此嘲諷著。

沉默半響,臉色十分難看的白蘭突然開口道:“鈴蘭,我們……”

“不用說,剛才已經說過了,誰輸誰死。”鈴蘭笑了,笑得驚心動魄,笑得絕代風華。她宛如暗夜中悄然綻放的彼岸花一般,搖曳著曼妙的身姿,散發著死神般甜美虛幻的氣息。

她說:“恭喜白蘭第一刺客,成功突破了刺客的限製,成為第一個群體行動的刺客。”

她說:“恭喜白蘭第一刺客,成功地統領著百人組成刺客大軍如戰士般進攻。”

她說:“恭喜白蘭第一刺客,成功地打敗了我這個刺客。”

“夠了!鈴蘭你給我閉嘴,你輸了就是輸了!兵不厭詐,這你都不懂?”一旁的男子再次厲聲吼道,眼中露出凶光,手中的槍哢嚓一聲被打開了保險,看來他是想要親自動手。

“是啊,你也快沒資格在這裏說話了。”鈴蘭笑著看著那個男子,沒有在看人,木然的神色倒像是在看死人。

男子突然覺得四肢被冰凍了般僵硬得不能動彈,他蒼白著臉嚷道:“你……你什麼意思?”

“這都不懂?這句話還給你,連代號都沒有的可憐的小野花。”鈴蘭嗬嗬地低笑了一回,望著臉色突然變得青白的白蘭以及周圍不明所以的四人,唇角微翹,伸手取出一方白紙,憤而揮手將紙張撕得粉碎,旋即隨意拋開,指尖白屑落下飛走,任由他飄飛零落。風輕輕吹,鈴蘭緩緩抬起頭,眸光森寒,諷刺地笑著道:“白蘭,這份請戰書寫得可真好看,語氣誠懇得像這場比賽真的就隻有你我兩人戰鬥似的,有膽子寫沒膽子和我單挑,某種意義上來說真讓人心寒。”

說著又用銳利如鷹隼的眼眸打量了四周的人一眼,笑容森然,瘮人而詭譎,低低地說道:“看來花組裏麵參賽的刺客幾乎全被你們用同樣的手段解決了吧!不過你們還是說對了,花組是不留失敗者的,隻是我怎麼記得,這場比賽,凡是參加者都必須簽生死契約,並且,最後隻能有一個刺客能走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