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唱大戲的小孩(1 / 2)

陳愛人端著木盆從堂屋走出來的時候,隱約聽見哪裏有小孩子唱歌的聲音,隻是聲音太小聽不清具體在唱些什麼。

一清早到現在,說起來根本沒有歇一下,一直在忙,可是忙到現在還是有一大堆事情沒有做。菜市場買了一點豆角,切了半截冬瓜,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是快九點鍾了。把幾件衣服一洗完,這不,正準備拿到河邊去透水呢,還得快一點,不然過一會兒做飯都來不及了。

來到河邊,陳愛人這回聽的更加真切了,真的是唱歌的聲音,聽起來是河對麵陳奶奶家的兩個孫子在唱歌。站起身來,陳愛人眯著眼睛看了半晌,還真是那兩個小孩在唱歌。聽起來還唱的是花鼓戲呢,也不曉得是在哪裏學來的。

徐不棄和堂姐徐易飽兩個人坐在後院的藤椅上,太陽剛好照在藤椅上,早上的陽光正好,既不過於熱切也不顯得冷淡,暖暖的讓人感覺真的很舒服。

奶奶去街上小叔家去有事了,做什麼徐不棄不知道,奶奶說不棄現在六歲了,是個懂事的人了,所以不要一天到晚纏著奶奶要東西吃。徐不棄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和堂姐徐易飽坐在後院,昨天晚上的時候奶奶看電視,電視上麵那些唱戲的東西雖然兩個人都覺得不好聽,但是徐易飽說奶奶喜歡聽戲,所以兩個人商量了一下,決定今天開始慢慢的學唱戲。

所謂的學,就是學唱戲的調調,但是不用照搬戲文。就比如說“吃飯”不好好說“吃飯”,得用電視上唱的那句“誰料皇榜中狀元”的調調來說“吃飯”這個詞,看起來難度還不小,其實事實是隻要剛開始憋好語氣和語調了,也就很簡單了。這還是徐不棄發明的說話的方法。

2000年,雨灣。千禧年剛剛過去,位於古老中國的長江之北的一個小鄉村,一場急雨過後,遠遠地可以看見一道彩虹掛在天際紙上。雨灣所在的地方,大範圍來講,人們把這裏包括這個鄉村所在的縣還有省市,統稱為江南。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水鄉江南猶如是,曼妙村莊猶如是。不過如果拿起地圖,你也不用仔細的看,一眼就可發現其實這裏還是處於長江以北的地方,恰恰的在江北。不過此地依然屬江南。江南的柔情方可早就水鄉之人的溫婉和浪漫,這裏在度過新中國那段不堪回首的************之後,在經曆那十年浩劫之後,就好像是一個人打了一個噴嚏,完了之後迅速的變得舒暢變得輕鬆起來。

雨灣的2000年,除了幾戶人家陸陸續續往外走,去打工去謀生以外。幾乎寧靜的看不見任何波瀾,生活雖然依然是有困難的,但是與貧瘠二字卻是遠離十萬八千裏。雨灣六百多戶人家,人口不到一萬人,但是這裏看不見後來幾年裏徐不棄在別的地方看見的那種專職乞丐,是的,雨灣沒有乞丐,雨灣雖然沒有幾家可以拿出上萬的錢,但是雨灣沒有一家會在家裏揭不開鍋之後選擇奴顏婢膝的跪在路邊去做乞丐。

六歲的徐不棄就知道,丟不起這個人。

徐不棄住在奶奶家,今年徐不棄讀小學一年級,爸爸媽媽都在外麵打工,把徐不棄放在奶奶這裏上學,一起在奶奶這裏上學的還有堂姐徐易飽,她和徐不棄的情況是一樣的,爸爸媽媽在外麵打工,孩子留在老家上學。

說起來雨灣的很多戶人家都是這樣的,所以每天傍晚吃完飯乘涼的時候,可以看見許多老人聚在一起說話打牌,許多小孩聚在一起村頭村尾的跑啊鬧啊,除了幾家有爸爸媽媽在,大部分都是爺爺奶奶和小孩子。

不過在2000年的這個時候,還沒有出現留守兒童被人欺負或者身心健康出現隱患的事情,因為整個社會的黑暗麵還沒有觸及到這裏,這個時候最火的壞人壞事大概就是某某功是邪教組織,徐不棄在學校就聽見老師說千萬小心這些邪教人員,所以徐不棄看來最壞蛋的事情就是遇見某個練某某功的邪教人員出現在自己麵前了。奶奶說那些人專門拐賣小孩子,賣了錢就會消失不見……

不過那些事情說起來還是會覺得太遙遠了,電視裏說的**倒是把一些人嚇了一大跳,不過驚嚇過後換個台又像沒事人一樣咿咿呀呀的跟著電視裏去學唱戲去了……

奶奶喜歡聽戲,什麼京劇啊越劇的徐不棄分辨不出來,不過自己記得住的就是有一回奶奶指著電視裏的戲說過一句“添兒,看見沒有,這就是我們這裏的地方戲,名字叫做‘花鼓戲’”。

徐不棄小名“添兒”,這是徐不棄的媽媽取的名字。“添”字取意“多餘”,就是說多出來一個孩子,再深入的說,就是說多出來一個原本不在計劃之內的孩子。徐不棄媽媽和徐不棄爸爸在某方麵沒有做好安全措施,於是在這個計劃生育的年代裏,因為超生第二胎,徐不棄的爸爸媽媽丟掉了所有的公職,做警察的媽媽和做法官的爸爸在短時間內,搖身一變都成了平民。媽媽說如果不是多生了一個徐不棄,家裏的條件會好很多,起碼可以讓姐姐徐喻敏把昂貴的小提琴學好,完了還可以學芭蕾學鋼琴學畫畫學一切和優雅相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