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戰時複旦大學與中國現代文學(2 / 3)

2.各非文藝社團的文藝活動

複旦大學校內的各非文藝社團,唯其是非文藝的,其文藝活動不像文藝社團那樣聲勢浩大。這些團體的刊物及其文藝園地,大多無存,保存完好的幾乎沒有,能見到的零碎片斷也不多。

複旦大學文摘社編輯的《文摘》戰時旬刊,1938年11月遷到重慶出版。從第34期起,主編孫寒冰特辟了“文藝欄”,“由端術蕻良主輯”。到第47、48期合刊,已刊出了端術蕻良的《找房子》和《火腿》、老舍的《一封家信》、蕭紅的《朦朧的期待》和《逃難》等小說。該合刊有啟事說:“本欄自下期起改出《文藝副冊》,暫擬每三期附出一冊。希望各地文藝工作者惠寄稿件,不拘體別,退件以附郵為限。”僅見的第49期所附《文藝副冊》,刊有良深譯高爾基的遺作小說《幽會》、許廣平的《孤島來鴻》、艾青的詩《黃昏》、歐陽凡海的論文《兩種論調的批判》、史五的兩篇散文《鞋匠》和《塔》,“主輯者:端木蕻良、靳以”。第51、52、53期合刊複以文藝欄形式刊登靳以的《五月四日》、蕭紅的《放火者》和巴金的《微雨下》。1942年3月1日《文摘副刊》創刊麵世,所刊稿件不同於名家,刊登了許多很有人情味的科學小品,如徐春霖譯的《你怕蛇嗎?》、張孟聞寫的《杜鵑》等小品文。這些小品文既“另創寫作的風格”,又不忘對讀者抗日鬥誌的激勵。1945年新一卷第3-6期,刊出了蔣學模譯的《詹美情史》(D。H。Laurence著)、白禾譯的《安娜與暹羅王》(瑪甘麗·萊登著,係節本全譯)等外國小說,以及馬耳(葉君健)寫的《美國的小說》和翁達藻(大恙)寫的《卓別林與大獨裁者》等論文。

新血輪社大約成立於1943年秋冬,由史習枚負責,出版的油印報《新血輪》,開始不定期,後一周兩期,先後辟有《文藝》和《時與地》兩個文藝副刊。社內分工為張行鬆任發行經理,史習牧和楊瑞成刻寫鋼板,魏文華和師道弘負責采訪。該報發表的《一個教授的遭遇——訪白季眉教授》先後被《新蜀報》和《人物雜誌》轉載,引起強烈的社會反響,白教授不久獲得了教育部三萬元獎助款的資助。《文藝》和《時與地》上刊登的文學作品以詩歌最多,也有雜文、讀書隨筆和文學論文。由於《新血輪》日益傾向進步被團部改組,五人在出版了第100期後一起辭職。改組後的《新血輪》隻出了四期即停刊,後到上海複刊為鉛印報,餘情不詳。

1946年7月4日成立的中國學生導報社在同年12月22日創刊的鉛印《中國學生導報》辟有的文藝(又作“藝文”)版,是非文藝團體刊物中影響最大的文藝副刊。該社是以複旦大學為總部的涉及人員最廣的校際性學生社團,成員大多是中國共產黨地下黨員,其餘也都是進步分子。他們在各地積極開展文藝活動,宣傳抗日,為爭取民主自由而呐喊。1946年上半年,由趙純熙主持在沙坪壩搞過“鬼趣圖”漫畫展覽會和文藝講演。《中國學生導報》是他們借以聯絡全國學生抗日救亡和爭取民主自由的文化驛站,集中了複旦大學文學窗社等和其他各大、中學校的文藝骨幹,還得到路翎、阿壟等人及眾多進步教授的支持,其陣容是一般團體包括大多數文藝社團所無法比擬的,除冀訪、石懷池、牧雲、項陽、黃葵、廖永祥、沙鷗、穆仁等人外,但見署名不知詳情的作者多達250人左右。隻是對待稿件“技巧上好與壞,我們是並不十分重視,實在的內容才是我們取舍的標準”,仍然影響了他們整體上的質量。

此外,還有複旦大學新聞學會的壁報《複旦新聞》,也辟有專發表詩歌、散文隨筆、小小說、日記等文藝作品的《文藝角》。

3.各戲劇團體的活動

據初步統計,到“七七”事變發生,複旦大學就有50次以上較有規模的戲劇演出。遷渝後,由於抗戰宣傳的需要,以及戲劇演出所具有的群眾性強、收效也最明顯的特點,其他如同樂會、聯歡會、同學會、同鄉會,以及各跨院係的團體如抗戰文藝習作會、文學窗社、中國學生導報社等,也都或參與或籌辦過,如回教同學會1941年初為捐獻飛機“中國青年號”在北碚合演川劇。演出的劇種,除話劇外還有平劇(京劇)、川劇、粵劇,以及一些民間戲曲等。複旦大學師生的戲劇活動是北碚抗戰戲劇活動的一個組成部分。

複旦劇社是複旦大學最早也最享盛名的話劇團體,其表演水平早讓戲劇界側目。遷渝後,它很快恢複了活動。汪彝中、李維時曾是負責人。李維時、齊錫寶、馮端惠等都是當年演劇活動中的出色人物。據不完全統計,從1939年2月15日假重慶第一流劇場國泰大戲院公演校友馬彥祥所著《古城的怒吼》起,到1946年複遷上海,為宣傳抗戰和各種募捐等,該劇社在北碚、重慶等地一共公演過至少15次,公演劇目還有《霧重慶》、《雷雨》、《處女的心》、《芳草天涯》和契訶夫的《窈窕淑女》等等。和其他團體合作演出也有若幹次,上演了《有力出力》、《放下你的鞭子》等等抗戰劇。1942年6月4日,複旦劇社在學校大禮堂與國民黨中央宣傳部實驗劇團一起舉行歡迎旅碚戲劇界及文化界人士的茶話會。

複旦青年劇社是為與複旦劇社爭奪輿論陣地而組建起來的,它是一個以三民主義青年團團員為主的劇社,也頻頻出戲,有過數次規模較大的公演,頗得好評。此外,還有針對青年劇社而成立的大地劇社(後改名“複旦話劇社”)、複旦評劇社、複光國劇社、評劇研究社等,它們都在校內、北碚及其附近地區和重慶等地演出過多次。複旦大學社會教育委員會民眾宣傳組也常與各團體聯合組織演劇隊,深入鄉村和工礦區演出,作化裝宣傳等。

在“抗日第一”的旗幟下,複旦大學師生進行戲劇演出多采用當時社會上所流行的宣傳劇形式,諸如茶館劇、遊行劇、儀式劇、街頭劇等。複旦劇社、青年劇社、大地劇社,甚至複旦評劇社等,演出的劇目多為藝術劇,如複旦評劇社演出的《斬經堂》、《天霸拜山》等。這類劇目的演出,往往力求在實現對戲劇藝術的精致追求的同時,獲得時代所要求於戲劇的巨大宣傳效果。藝術劇多出自名家手筆,而宣傳劇則大都是由劇社成員自編、自導、自演的,如1938年6月4日在文學院師生發起的同樂會上演出的《逃亡到北碚》等。洪深在北碚創作的話劇有《女人女人》、《雞鳴早看天》和英文劇《鶴頂紅》等,導演了話劇《法西斯細菌》、《祖國在呼喚》和《黃花崗》等。曹禺1942年冬受聘到複旦大學任教,其間翻譯了莎士比亞的名劇《柔蜜歐與幽麗葉》,主持過《清官外史》、《春寒》、《日出》、《家》和《蛻變》等名劇的演出。複旦大學學生如顧中原等人的戲劇創作大多隻有“存目”。

複旦大學校園作家們留下了不少文學作品,包括文學譯作和理論探索論著,其中不少人後來在文學上取得了巨大成就,在中國新文學史上領有一席之地。複旦大學作家們的筆耕廣涉詩歌、散文(雜文)、小說、戲劇等各種體裁,各類支體成績厚薄不一。

1.文學創作

複旦作家的實際創作中,詩歌作品所占的比重明顯高於其他文體。除了端木蕻良的《嘉陵江上》、陳子展的《背牽歇(仿民謠)》和《打柴歌》、方令孺的《悼念寒冰》、馬宗融的《太陽》等教師的少數詩作外,最先引起我們注意的,是文種社詩人玲君(白汝瑗)。他對抗戰初期屬於自我也屬於整個民族的複雜情緒體驗做記錄的近乎純粹口語的詩歌語言,及其所營造起來的藝術空間,在後來的詩墾地社詩人中也鮮有可比。

皖南事變前後聚集起來的詩墾地社詩人群的成績最能顯示複旦大學校園詩歌的整體實績,他們豐厚的創作奠定了複旦大學校園詩歌的文學史地位。他們認胡風為“詩宗”,其中鄒獲帆、綠原、冀訪、曾卓、化鐵等人被歸為“七月派”作家而載入史冊,他們編的《詩墾地》叢刊和副刊被認作“七月停刊後,‘七月詩派’的一塊重要陣地”,他們整體上被認作“是七月作家群的一個組成部分”。此外,還有一些文學(史)研究界鮮有提及的詩人,如姚奔、張凡、張芒等人,他們的不少作品被收入《中國抗日戰爭時期大後方文學書係——詩集》、《中國四十年代詩選》、《中國新文學大係1937-1949年詩卷》、《世界反法西斯文學書係——中國詩卷》等書係。

詩墾地社詩人們的創作呈現著色彩斑斕的個性特征。“在複旦大學念書和參與《詩墾地》文學活動的幾年中,鄒獲帆詩歌的‘世紀憤怒’有了進一步的發展。”冀訪“更善於利用匕首式的小詩從事戰鬥”(綠原語),生命意誌的激昂強健和剛直不阿、豪放不羈的樂觀姿態是辨識冀訪的標記。曾卓的那些著力描寫青春期個人情懷的詩在一定程度上使40年代中國人,尤其青年們的人生狀貌在文學裏顯得更完整真實。“綠原早期創作中的豐富的感受能力的確體現了一個永恒的藝術史原則:真正優秀的作家和詩人都擁有多種藝術的滋養,他的目光總是開闊的。”“詩歌藝術的野性之力則在綠原40年代中後期的創作中得到最充分的展示。”化鐵的作品不多,1941-1948年不到10首,但它們渾然昭示著:化鐵的“世紀憤怒”直指國家民族未來的“新生”。抗戰期間,沒有誰像姚奔那樣對“我們”(群體/國家、民族賴以再生的強力之所在)予以了高度集中的表現和歌頌,但姚奔詩中的“我”,卻是有著強大的主觀力量,能夠“做出他自己的選擇”的生命個體。張凡、張芒、桑汀(馮白魯)、施陽、白岩等人的詩,也都各有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