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了個借口支開門口守衛,貼近門扉窺聽裏麵動靜。門的隔音效果極好,但他們的爭吵聲更大。
“你打算就這樣把她關在身邊一輩子嗎?關封月,這次不是四年前,我不會再放手了!”是司空安清越地聲音,卻參雜著難以抑製地憤怒。
“你不放手又怎樣,人在我這這裏,這裏又是關家府邸,你們兩個這樣支身闖進來,就不怕我順便也把你們留下做客嗎?”
“既然我們敢來自然是做了完全之策,關封月,太低估人可是會吃大虧,你要是敢對林淩做出什麼事的話,就準備承受司空家的怒火吧!”
“屆時殷家也不會袖手旁觀。”
接下來的聲音逐漸減弱,我已懶得再聽轉身下樓。
約摸一個小時後,書房的門被推開,而我手上的茶杯也正巧放置盤中,發出不小動靜,引人側目。
我從大廳的沙發上起身,朝他們施禮,笑容客氣而疏離:“兩位少爺好,我叫林夕月,是封月的未婚妻。”
這是我第一次在外人麵前承認自己是關家未來女主人的身份。我抬頭看向他們。
關封月眼中晃過一道欣喜的光亮,可卻又像蒙了一層我看不懂的悲戚,而司空安和殷淺寧眼中原本會麵的驚喜破碎支離。
我想,我的目的達到了。當初傷害過天初鈺的債,我要一筆一筆討回來。
我和關封月要訂婚了。地點定在一艘豪華遊輪上,快得讓人措手不及。
關封月極力封鎖了消息,隻低調地請來了一些親戚,還加強了警衛人數,顯然是在防備有人攪局。
“林小姐,您是我見過最美的新娘。”化妝師收起工具,像是欣賞一件完美作品一樣稱讚。
我愣愣地看著鏡中的少女,十六的年紀正值青春大好年華,雖是精致到仿佛上蒼饋贈,眼眸卻沉寂得宛如一汪深潭,冷寂得可怕。
我輕搖了搖頭,卻聽見有人來喚宴會開場,便隨那人出去。
我呆呆地立在紅毯上,猩紅盡頭,少年俊朗的眉目在百色西服的襯托下越發耀眼。
我頓時怔住,眼前的人仿佛與記憶中那張娃娃臉重疊。
我提起裙擺一步步朝他走近,腳踩柔軟的紅毯,每一步都有些不真切。
初鈺…初鈺…天初鈺!
急切的步履最後演變成小跑,雪白的裙托成了最大障礙。
腳下一絆,我狼狽地跌倒摔在少年身側,卻仍是強撐起身子,拚命扯住他的褲腳,仿佛害怕他下一秒消失。
初鈺,別再離開我了。
“淩淩!”關封月情急之下叫錯名字,忙蹲身扶我,卻被我一下子掙開。
“不!你不是!你不是天初鈺!”我像是受到了巨大刺激一般猛地推開他站起來,這一刻,再如何精彩的偽裝戲碼也派不上用場。
關封月一時失了防備跌倒在地,驚變的訂婚宴上嘩然一片,唯有他麵上一片冷靜,雙眸幽森如不見底的黑洞般直勾勾盯著我,一字一頓冷若冰渣,滿是譏誚:“該從夢裏醒來的,是我才對。”
此刻的意識已然混亂,我沒去再細思他的深意,喧鬧的宴場,陌生的人群,靜得可怕的關封月,一切一切都幾乎要將我的精神折磨崩潰,讓我感到從所未有的惶恐。
我撥開人群拚命往前跑,身後關封月冰冷的聲音不複往日溫柔緩緩響起:“全體警衛聽令,給我捉住我的未婚妻,隻要不傷到性命,任何手段都可以。”
我的心一顫,原來那些警衛是為我準備,他這次要來硬的了。
一片混亂之中,我堪堪避開幾人,再好的武學遇上礙事的裙子也派不上多大用場,很快,身後窮追不舍的人離我越來越近,體力不支的我腳下一軟便被他們擒住,雙手被以一種詭異的姿勢反折在身後,吱嘎作響的骨骼扭曲聲清晰得可怕。
突然之間,一大批突如其來的保鏢模樣的人出現,司空安和殷淺寧站在人群末尾,頭發在海風中狂舞。
“啊淺!楓哥哥救我!”我聲嘶力竭地尖叫著,尖銳的聲音幾乎要將自己的喉嚨劃破。
被折斷羽翼的我狼狽不堪,甚至不齒地故意用曾經的親昵稱呼企圖喚回那些殘破的記憶。我在賭,這是我的最後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