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地為牢般,他抱胸而立,背靠樹幹,右腳支撐全身重量左腳抵著樹幹,臉上麵無表情,一副拒人千裏,不容人侵犯領土的帝王姿態。
從來,他都是一個人,捍衛自己的一切,誰也幫不了他!
徒然轉變的氣勢林淩自是看得明白,微愕地張了張嘴,卻吐不出一言。
記憶像倒帶一般。
——不隻是五家之間才用手段,同家之間亦是如此。
少年薄涼的微啞嗓音在耳邊盤旋,像是千年不化的寒冰。
天!初!鈺!你到底,經曆過什麼……
林淩眼中掠過一絲心疼,少年的身子依然清瘦挺拔,卻似有無數的背負壓在他瘦小的肩膀,把他整個人籠罩在一種無法言說的悲戚之中。
他才十四歲,卻冰冷得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似乎再熾熱的溫度也溫暖不了他。
天初鈺,你這個破小孩,明明那麼可惡,卻又露出這種讓人憐憫的姿態幹嘛……
林淩下意識圈緊少年,拚命想把自己的溫度傳遞給他,她想要溫暖他那顆被冰塊包裹住的心,盡管她自己也清楚這隻是徒勞。
我的仆……
天初鈺愣愣地抬頭,心裏的湖麵開始驚起驚濤駭浪。什麼時候,他的身子早已熟悉她的氣息,甚至不設防地讓她進入自己戒備的領域而無所察覺。習慣這東西總是在不知不覺間潛入生命之後盤踞紮根,真是可怕。
不自然地想推開林淩掙出身子,換來的卻是被她擁得更緊,剛想瞪人,卻驚覺頭上輕柔地撫摸,一下一下透著讓人心安的力量。
“傻瓜。”輕嗔在耳廓響起,像是一陣颶風在胸膛裏席卷,拚命扯斷那根一直緊繃地對任何人都存有不信任的弦,終於,“啪”的一聲斷裂。
混蛋,你以為你是在和誰講話啊……
天初鈺僵硬的身子在懷抱中漸漸鬆懈,主動把頭靠在林淩肩膀,臉上閃過一絲不易讓人覺察的依賴,又瘦緊緊攥住她的衣角,像是在害怕她逃走一樣,難得地孩子氣動作惹得林淩目光柔和。果然,不管裝得多成熟,終究隻是個孩子。
淺淺一笑,林淩閉上眼,輕抵著天初鈺腦袋。
光線從枝葉間灑落,在二人身上折影出不可思議的華麗色調。
同樣優秀,同樣驕傲,同樣孤芳自賞,同樣有著不可告人的往事,多種相似碰撞在一起,是敵人自是殊死相搏,不肯退讓,但若是戰友,自是相輔相成,碧玉成雙。
他們二人,究竟是敵是友?
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