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在生氣嗎?”天初鈺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林淩衣袖,表情有些無措惶恐。他隻是覺著哥哥嘴唇像櫻桃,這會兒又肚子餓,頭一昏就咬了一口,可哥哥現在身上散發出來的懾人寒氣,他該不會是咬疼她了吧?
認真地盯了天初鈺幾秒後,林淩實在在他臉上找不出端倪。他仍是如假包換的天初鈺,可心智卻像是停在了八九歲,天真無邪的模樣讓人再找不到先前的陰鬱。
“乖,沒事了。”林淩摸摸他的頭,對於一個隻憑自己意識做出的不經大腦舉動的小孩,她實在找不出對他生氣的理由。
一聽她這麼說,天初鈺又揚起燦爛的笑臉,虎牙在陽光下發亮。
真是可愛啊,如果原來的天初鈺也能有這樣單純的模樣該有多好。
林淩目光溫和,輕捏了捏少年的臉頰,觸感果然和想象中的一致柔軟,可就在瞬息之間,她卻突然覺察一股冰涼的冷氣凝在自己身上,一抬眼,卻對上一雙極為不善的眼眸。
“你太放肆了,我的仆。”天初鈺嫌棄地拍下林淩做亂的手,抹了抹臉,企圖抹去上麵的火燒異樣。
“呃,你回來了啊……”林淩尷尬地縮回了手。此刻她已明白,天初鈺是患有人格分裂,一稚嫩,一狠辣,兩個相對立的性格,難怪他性子扭曲,這怕也是注射藥物帶來的副作用吧。
思及此,林淩看向他的眼中又多了分憐惜,天初鈺抖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從禮儀部到這裏的記憶在腦中完全空白一片,他自是清楚自己身體發生了什麼,不由得臉上一僵。
“天初鈺你……”
“別問。”少年垂下眼瞼,極速掩去浮現的一絲脆弱,整個人看起來像是易碎的瓷娃娃,惹人心疼。“什麼都別問。”
天初鈺掙開她的手,朝光的盡頭走去。璀璨的金紗籠罩在他的身上,他瘦小的身子迎著光輝挺拔如竹,屹立不倒。他的影子斜長搭在身後,亦如壓在他身上的驅之不盡的責任的陰霾。在光下,在陰影前,他像是一隻形支單影的孤獨的獨角獸,步履卻異常堅定,漸漸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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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你們都是些幹什麼吃的?我養你們這些飯桶幹嗎?!”穿著考究黑色西服的中年男人狠狠把手上的文件砸在桌上,原本儒雅的麵孔已然扭曲,似乎快要被氣得七竅生煙。
不過出去出差三天去談一個項目,這才剛剛結束就火急火燎地接到大兒子打過來的電話,告訴自己雜物房裏的資料文件被盜,嚇得他立刻連夜坐飛機趕回來,卻得到絲毫不知道小偷底細的報告,他都想掀桌了。
一見男人發怒,一屋子的人皆重重低下頭,誰也不敢大聲喘氣,唯恐被當作儆猴的那隻雞。
“曆習,你又是怎麼回事!以你的實力怎麼可能讓人逃走?!”男人把目光投向一旁一直緘默異常的英俊男人,眼中閃過一道精芒,竟有些唑唑逼人。
“我……”仿佛被男人的目光震懾,司空曆習張口欲言,卻又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閉緊了嘴。
見他明顯在袒護誰,男人更加生氣:“啞巴了嗎,你還把我這個父親放在眼裏嗎?!”自家兒子不幫著自己,胳膊肘居然向在外人,哪個父親不會生氣。一想到此,男人便發泄似的隨手抓起一疊資料就要往他身上砸。
平日裏向來和司空曆習交好的一個保安見此再忍不住開口:“老爺您就別怪曆習少爺了,要不是二少爺他插手……”
“安盛閉嘴!”
“你才應該給我閉嘴!你還要維護那個逆子到什麼時候!有那樣的兒子真是我司空家這輩子的不幸!”男人奮力一砸,雪白的紙頁在司空曆習周身飛揚,他的臉色仿佛也染上了雪一般的白。
這下,二弟和父親的關係又要更差了。
司空曆習無奈地搖頭蹲下身子撿起一地的資料。一張紙並不重,但經過疊加,便有了不小的重量。這個淺薄的道理,究竟二弟和父親什麼時候才會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