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碏看到這樣的情況,很為衛國的今後擔憂。他懇切地對衛莊公說:“陛下,愛自己的兒子就一定要用禮儀來規範他,用法度來約束他,這樣才不至於使他走上邪路。州籲之所以驕奢淫逸,就是因為您過分溺愛的緣故。如果陛下真想立他為太子,那也請您早點定下來。現在你既然並沒有立他做太子的意思,就必須對他嚴格節製,不能讓他再這樣目無兄長呀!”
衛莊公卻對石碏的話不以為然。
石碏的兒子石厚和州籲關係十分密切,經常一起到郊外打獵遊玩,常常騷擾老百姓。石碏知道後狠狠地打了石厚五十鞭子,然後把他關了起來。沒料到石厚卻越牆逃到了州籲府上,再不回家了,兩人從此形影不離。
公元前735年,衛莊公病逝,公子完以嫡長子的身份,繼承了衛國君主,史稱衛桓公。石碏見衛桓公懦弱無能,知道他不會有什麼作為,不久就告老還家了。
衛莊公死後,寬厚的太後莊薑根本無法約束州籲,滿朝文武更不能對他有什麼製約。州籲就和石厚晝夜密謀篡奪國君之位,他們私下養了上千壯士,隻等時機成熟就要致桓公於死地。
約公元前719年前後,在位十五六年,但卻無所作為的衛桓公,要去吊唁周平王。州籲設宴於西門,為兄長送行。在酒宴上,州籲親手殺害了衛桓公,隨行的官員向來畏懼州籲,隻有屈膝投降了。州籲帶上自己的私人武裝,聲言衛桓公暴病身亡,自己登上了衛國君主的位子,並立即拜石厚為上大夫(相當於後來的相國),公子晉也被迫逃亡到了邢國(今河北邢台)。
州籲即位後,衛國都城朝歌的百姓鬧得沸沸揚揚,大家紛紛傳說是州籲謀害了自己的兄長。州籲得到消息就和石厚商量對策,他們想通過對外發動戰爭的方式,達到既轉移老百姓的視線,又能很快樹立威望的目的。石厚對他說:“我們要想在諸侯中立威,同時起到震懾國內百姓的目的,最好的目標莫過於鄭國。當年鄭莊公因為公子滑的緣故,曾經打敗了我們,這是我們衛國的恥辱。我們現在去攻打他們,老百姓一定拍手稱快!”
“鄭國和齊國是盟國,我們去攻擊他們,齊國就會來援助,我們又怎麼能取勝呢?”
“現在除了我們姬姓的國家外,宋國的爵位最高;同姓的諸侯中,魯國輩分最高。陛下先派人請求宋國和魯國出兵幫助我們,再聯合陳國和蔡國出兵。這樣五國聯合就一定大獲全勝!”
“陳、蔡是小國,自然會聽我們的。但是宋國和魯國又怎麼願和我們聯合呢?”
“陛下請放心!宋國因為擔心鄭國扶持出逃到他們那兒的公子馮(音憑),所以一定會出兵;而魯國現在是公子翬專權,隻要我們重金賄賂,也一定會和我們合作。”
果然和石厚預料的一樣,五國共出動一千三百輛戰車,直逼新鄭東門。
鄭莊公早就成竹在胸,但他卻征求大臣們的意見是戰是和。大臣們見聯軍來勢凶猛,都拿不出什麼具體意見。鄭莊公笑著說:“你們難道真不明白嗎?州籲弑兄篡逆,根本就沒有得到他的國人承認。現在鼓動其他四國來犯,不過是想立威服眾而已。公子翬擅權出兵,自然心有疑慮;陳國和蔡國與我們並沒有仇怨,一定擔心今後我們將報複他們,所以隻是做做樣子;至於宋國,他們是為了公子馮,隻要我們把公子馮送到別的地方,他們就一定去追公子馮了。剩下州籲就很好對付了,他要的是打了勝仗的聲譽,我們就派小股部隊出去和他們周旋一下,然後假裝戰敗撤回來就行了。我料定州籲顧慮國內局勢,更加不敢在國外久留的!”
鄭莊公徹底看透了五國聯合的實質,更看透了衛國來犯的真正動機。於是他隻派五百人從西門出來,專向衛國挑戰,和石厚剛一交鋒就落荒而逃。石厚命令軍隊收割了鄭國部分莊稼,馬上傳令高奏凱歌回國。
州籲責備石厚道:“我們剛剛取勝,你怎麼就傳令班師回國呢?”
“陛下,鄭國十分強大,而且鄭莊公還是周王的卿士,我們今天已經取得了勝利,足以炫耀了。更重要的是國內還不穩定,我們絕對不能在外麵久留!”石厚悄悄對州籲說。
於是州籲他們就這樣“凱旋”了。一路上他們大肆宣揚戰敗鄭國的豐功偉績,滿以為國人自此就不會再有什麼議論了。沒想到他們一回朝歌,就到處聽到老百姓在唱這樣的歌謠:“一雄斃,一雄興;歌舞變刀兵,何時見太平?恨無人兮訴洛京(周王朝)!”
州籲見他的耀武揚威不僅沒作用,老百姓反而更加和他離心離德了,就和石厚等心腹商量怎麼樣才能使民心歸順。大家都認為石碏忠信正直,長期擔任上大夫,深得國人崇敬,如果能請他重新上朝,憑他的道德和聲望,定能起到穩定民心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