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我雙手沾滿鮮血,也要讓她死在我的懷抱裏,到那時,我們就能天長地久永遠在一起了,誰也不能讓我們分離!
我這樣做,是不是有點不太像個正常人?
嗬嗬,我本來就不是正常人。是正常人,又怎麼會住進精神病院?
清晨我來到窗邊,立刻看到了對麵樓裏的那個女孩。
女孩穿一條低腰牛仔褲,翹著二郎腿,腿上架著一把棕色木吉他,上半身好像沒穿衣服,長發從兩邊耳側搭下來,正好落在她的胸前。在她身邊不遠的地方,擺著一張小茶幾,茶幾上擱著一個煙缸,煙缸裏斜放著一根煙,正嫋嫋升起細細的青色煙柱。
因為女孩疑似沒穿上衣,我心裏砰砰直跳,躲在水泥柱後,探出半個腦袋,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她彈吉他彈的很入神,眯著眼睛,不會發現我的存在,事實上,她也根本不可能知道我在對麵樓裏。
我所在的這幢樓,距離對麵樓足足有一百多米,而且還是一幢停工已久的爛尾樓。離得這麼遠,我也是使用軍用望遠鏡,才能清楚地看到這位在陽台上彈吉他的女孩。
我在爛尾樓裏待了一整夜,手裏還拿著軍用望遠鏡,當然有我的理由。我是一個自由調查員,所謂自由調查員,其實就是私家偵探,隻要付給我足夠多的錢,讓我調查什麼都可以。對麵樓裏彈吉他的女孩,名叫薛妮,英文名sally,上周一位委托人把調查費用打入我的賬戶後,便讓我調查薛妮的一舉一動,並要求每天遞交一份巨細無靡的書麵報告。
至於委托人是誰,我不知道,我與對方都是通過電子郵件溝通,調查費用由網上銀行支付,隻要我收到的是真金白銀就行了,其他的我也沒必要知道。
薛妮17歲,在附近一所高中讀高三,沒住校,她與母親李紫薇住在一間
距離高中不遠的出租屋裏。薛妮的父母於七年前離婚,法院將當時未成年的她判給了母親。薛妮和李紫薇都不是本地人,她之所以在這座城市讀書,是因為李紫薇幾個月前在這裏做建材生意。李紫薇生意做得不太成功,為了拓展客戶,她經常去外地商談生意,我監視薛妮的這一周,隻見過李紫薇一次。而今天,我也是第一次見到薛妮在陽台上彈吉他,第一次看到她抽煙。
我正神思遊移的時候,薛妮突然站了起來,長發依然搭在胸前,一點沒有走光。她轉過身拎著吉他走入屋裏時,我確認了她沒穿上衣。同時,透過望遠鏡,我看到了在她左側的琵琶骨上,有一幅紋身,圖案是一條魚。
2
我在爛尾樓裏飛快地敲打著筆記本電腦,將薛妮會彈吉他、後背有紋身的情況寫成郵件,發給了那位神秘的委托人。隻可惜在望遠鏡中隻是驚鴻一瞥,我無法詳細敘述薛妮後背上的魚是何品種,當然,那並不重要。
即使打字的時候,我也沒有忘記透過望遠鏡觀察薛妮住的那間出租屋。當我寫完郵件,正好看到薛妮換上校服收拾好課本打開了房門。我趕緊合上筆記本電腦,放進背包裏,然後飛快地衝下了爛尾樓,向薛妮插班就讀的那所高中跑了過去。
雖然我自詡長得還算英俊,但想要冒充高中生混進校園裏調查薛妮的一舉一動,還是不可能的。關於這一點,我在接下這單調查之前,就曾在郵件裏向委托人坦誠相告,好在委托人對此也表示理解,因此我隻需對薛妮的課外時間進行調查即可。
如果正常的話,薛妮從離開家到抵達學校,要花五分鍾。而我從爛尾樓趕到學校,也正好需要五分鍾。如此一來,我便可以每天在學校門口與她偶遇一次——我並不想與她搭訕,我隻是想讓她稍微對我留下一點印象,萬一以後有必要近距離與她接觸,也不會顯得過於唐突。
可當我趕到學校,等了一會兒,卻並沒見到薛妮出現。
怎麼回事?平時她都準時出現在校門,今天難道出了什麼意外?
我遲疑片刻,便沿馬路朝薛妮家方向走了過去。走到半路,我終於看到了迎麵而來的薛妮,但奇怪的是,此刻她頭發淩亂,襪子上全是汙跡,臉頰上還有一點瘀血,好像擦傷了。她走路竟一瘸一拐,全身有氣無力,眼神渙散。當她快要與我擦肩而過的時候,幾個女生從她身後快速跑過,肩膀毫不客氣地撞到她的肩膀上。
“哎喲”一聲,薛妮膝蓋一軟,倒在了地上。那幾個女生若無其事地繼續向前狂奔,根本不理會摔倒在地的薛妮。而薛妮使勁撐了撐地,卻怎麼也爬不起來。我定睛一看,才發現薛妮的掌心竟滲出一片鮮血,顯然是她摔倒的時候又受傷了。
我想了想,立刻向薛妮走過去,友善地伸出了手。
根據我的經驗,要寫出一篇完全令客戶滿意的調查報告,就必須與被調查人近距離接觸,如果能走進對方的生活,那就更好了。僅憑跟蹤與偷窺,隻能接觸到一點皮毛,與真正的本質還相距甚遠。
現在正好就是介入薛妮生活的最佳時機,剛才我已經看出,那幾個撞到她的女生,根本就是有意為之,她們似乎對薛妮充滿了敵意。薛妮為什麼會惹來其他女生的不滿?如果能搞清緣故,或許可以為我的調查報告增添一段漂亮的內容。
薛妮並沒領我的情,她倔強地想要自己撐起身體,但掌心剛一著地,就立刻齜牙咧嘴地倒吸冷氣。一定是疼得受不了吧?我微微一笑,對她說:“別害怕,我不是壞人。 ”我一邊說,一邊從衣兜裏掏出了一張印有國徽的皮夾— —我是私家偵探,不是警察。這張皮夾,隻是我花五塊錢在地攤上買來的,裏麵空空如也,沒有工作證可夾。
幸好薛妮沒有接過皮夾翻開查看,她以為我是警察,稍微放了點心,她
握住我的手,終於站了起來。不過,看樣子她不能繼續正常走路了,我隻好
對她說:“需要去醫院檢查一下嗎? ”
“不用了,警察叔叔,我還要去上課呢,我讀高三了,一堂課都不能缺。 ”
冷汗,她居然管我叫叔叔?我看起來有那麼老嗎?
我隻好目送這個倔強的姑娘一瘸一拐地艱難前行,我站在原地愣了半晌,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我的客戶為什麼要委托我全方位調查一個讀高三的小姑娘呢?
3
從我這一周的調查結果來看,薛妮是個很單純的姑娘,學校裏怎麼樣我不清楚,但放學後通常立刻回家,簡單弄點飯菜吃了,就在書桌前做作業,做完作業看會兒電視就睡覺。今天早晨當我看到她赤裸上身在陽台上彈吉他時,委實吃了一驚,而當我看到她後背上的魚紋身時,更是詫異地說不出話來。
看來她還有很多東西需要我去挖掘。
薛妮就讀的高中實行封閉化管理,她中午不回家,我也正好可以去做一點自己的事。到了下午五點,我便又來到高中校門,看到她出來後,便跟在後麵悄悄尾隨。我有預感,今天會出點和平時不一樣的事。
果然,我隻跟了十多米,就發現還有另外幾個人也在跟蹤她。
正是那幾個早晨曾將薛妮故意撞倒在地的女生,共有四個。為首的一個,留著短發,一出校門就囂張地點上一根煙,叼在嘴裏,一副不良少女的模樣,快步向薛妮走了過去。當她無意中揚起手的時候,可以看到在她的手腕上,係著一條價值不菲的白金手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