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至三(1 / 2)

(一)她已病入膏肓,即將不久於人世了。

他總守著她,寸步不離,嗬護備至,藥膳他總親自為她備著。

他為她尋來各地名醫,皆歎息查不出病因,無能為力。

她在床榻上已躺了好些日子了,病來得怪異突然,她還以為能夠與他執手白頭。

“相公,我怕是撐不住了,怕是不能與你執手白頭了…”床榻上,她已幾近虛脫,麵色蒼白如紙,儼然一副垂死之人的模樣。

“不,你不要這樣想,我定將你治好!”他語氣關切,雖知無用,卻讓她心安,蒼涼一笑,忽略了他眼底的厭倦與疲憊。

“上天給你我的時間太少,你我終是有緣無分…待我走後,你再尋一良人,與她共度餘生,攜手白頭吧…今生,你我已是緣盡了…”字字句句,似在交待身後事。

她又從枕旁取出一個盒子,遞到他手中:“這是我此生最心愛之物,我已無力守護,將來,你替我照顧它,可好?”

“好…”他接過來,並未多看。

“願它百歲安常在…”

她呼吸漸弱,輕喘息,扶著床頭躺下,眼神不願離開他的臉,她怕再也看不見他了。

“怎麼?累了?睡一會吧…我去為你端藥來…”他亦看著她,輕輕鬆開她的手。

起身離開閨房,他輕歎了一口氣,望了一眼床榻上正看著自己的她,眼底隱隱有不忍,終是去了端藥。

他回來時,她已睡下,麵容痛苦,他搖搖她,輕喚:“娘子?起來吃藥了…”

可她已無反應,他輕觸她鼻前,已無鼻息,他黯下眼眸,長長歎息:“娘子…終是我負了你…你父親原是我殺父仇人,無奈…我隻能引你付我真心,而後殺了你…才能不著痕跡地報仇…”

原來如此,若不是他暗中下毒,她怎會病得如此突然,甚至一直未曾察覺就已病重?若不是他刻意隱瞞,她又怎會不知她的病因?

可她,依舊那麼信他,從未對他有任何懷疑過…

他看到她枕旁的盒子,想起她的托付,拿起那盒子:“我已負了你…你此生心愛之物,我定幫我守護下去…”

他打開那盒子,他隻看到一麵銅鏡,然後,他看到了自己……

銅鏡自他手中滑落,破碎,一滴清淚落下……

(二)夜。

長明燈忽明忽暗,在笙歌臉上跳動。沫卿玨坐在床前,凝視著笙歌一如既往溫潤的容顏,似是恍惚間,笙歌還在笑著,然後就沒了氣息。

門外有著忽輕忽重的腳步聲,沫卿玨握緊手中的劍柄,指節有些發白。

“篤,篤,篤……”敲門聲不疾不徐的響著。

沫卿玨打開門,來人一身鮮豔的紅衣,似一團燃燒的火焰,臉上精致的妝容似是熟悉,似是陌生。

“我受人之托而來,沫卿玨,你可還記得君燼?”未及沫卿玨出聲,來人清冷的聲音響起。

沫卿玨苦笑,他當然記得,怎會不記得呢?

十年前,他與君燼同入師門,行走江湖。

在他的印象中君燼總是一身明豔的紅衣,整天粘著他喊“師兄”。

君燼喜舞長鞭,雖為女子,手段卻狠辣,一身紅衣也曾瀲灩了半壁江湖,人稱“火鳳凰”。

也不乏有人說,他與君燼倒也天作之合,他隻笑著搖頭,他不喜太過張揚的女子。

隻是,七年前,仿佛一夜之間,君燼銷聲匿跡,江湖再不見“火鳳凰”,他也在七年前遇到他的妻——笙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