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帝都,燕京。
大燕帝國君臨天下,威震神州大陸千年無敵,千年不倒,千年不朽,極盡強盛。
然而,曆史一次次地證明了,無敵的王朝依然敵不過時間的無情。燕京繁華依舊,人聲鼎沸,人口百萬,但在這極盡繁華的背後,開始出現了盛極而衰征兆,屹立千年不倒的強大帝國日漸腐朽。
明君不出,後宮幹政,宦官外戚弄權,內有諸侯國蠢蠢欲動,外有敵對勢力虎視眈眈,等待她的是涅槃新生,還是不遠的朝代更迭?
以橫穿燕京的燕渠為界,城分南北,以一座天霽橋相連,南城為皇城、宮城所在,在南城東南和西南方向,分別駐紮著神機營和禦林軍。
北城臨近天霽橋的區域分布著各級衙門機構,以及朝堂官員、氏族階層居住的府邸。再遠一些,就是普通平民聚居的坊、市、街道。
南城臨近天霽橋的一道門戶叫神武門,是宮城日常出入的重要門禁,由禦林軍負責守衛。此時,一道側門悄然打開。
門洞後出現的是四個太監,一頂轎子。
太監自然微不足道,轎子也無甚華美,但暗中卻有許多雙眼睛盯著,說明並不簡單,其所代表的是太後娘娘的意誌。
轎中遞出一道手令,沒有言語,順利地通過了神武門門禁,不疾不徐,又過了天霽橋,一路往東。
燕京城昨夜下了一場雨,雨水足夠大,時值午後,街道上依然濕漉漉的,四個小黃門小心的抬著轎子避開水窪處,最後,在丞相府邸外停了下來。
一個人影邁出轎子,他麵目清秀眉眼帶笑,交疊於身前的手指正微微的翹著。太後娘娘喚他作小刀子,別人需恭敬的稱上一聲刀公公。
……
此刻,丞相府寂靜的可怕,仿佛死海中的一葉孤舟,下一瞬間狂風暴雨就會突然降臨,把它打翻碾碎。
丞相李修緊閉著雙眼,麵容憤怒,端坐書房,把自己藏在黑暗中。他右手青筋畢露,死死攥住一封密信,一份剛剛從宮中通過特殊渠道傳出來的密信。
沉默良久,黑暗中傳出一聲長歎,他心中閃過一個個名字,長陽宮、太尉府、神武侯府…以大周代大燕,他們真是好大的膽子,好大的謀劃。
人力有未逮,他終究是老了,也終於失敗了一次,官場如戰場,一旦失敗便是身死族滅,敗在那幾位手下他敗的不冤,但他不甘心。
李修驀地睜開雙眼,開闔之間便是一片冰冷,聲音更冷,“李虎!”
書房的角落出現一道身影,瘦削的中年人,黑布裹頭,身穿一襲黑色鬥篷,一柄狹長的劍藏於鬥篷中,他是李家黑暗勢力的掌舵者,他叫李虎。
一道陰柔的聲音忽然遠遠傳進書房。
“聖旨到!”
李修目光透過半開的門,遠遠看到看到那個突然闖入相府,那個平日裏乖巧謙卑的小太監,今日忽然有一種異樣的神情,二分得意,三分張揚,五分可憐。
他似乎感覺到丞相府外,無數兵馬對相府惡意昭昭,似乎整個天下都成了他的敵人。南、北衙的衙衛,刑部的金衣捕快高手,北城的禦衛軍,甚至,神機營也出動了。
“李虎,記住那個閹人,找機會殺了。”李修眼神愈發冰冷無情,一介閹人,焉敢欺我!
虎落平陽,他也是老虎。
言罷,李修從懷中取出一塊令牌,摩挲著放到書案上,做著一係列的安排,“你去嶺南慶城,找到少爺,告訴他,李家從此以後由他做主,但李家的血海深仇,十年、百年、還是一千年也必須銘記,血債必須血償!”
李修默默地交代,前所未有的平靜,李虎靜靜的聽。
“至於你,你以後就跟在少爺身邊吧!”李修長身而起,對角落裏的那道身影輕輕的鞠了一躬,“守護他,教他成長,拜托了!”
這一刻,他不是權傾天下的帝國丞相,不是獨斷專橫的家族族長,他隻是一個二十歲少年的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