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尚清殿中。
天帝正在尚清殿中麵見眾仙,商討喚獸牌應該交給誰所掌管。
眾仙們各執一詞,有的說應該由涇河穀主許清如掌管,畢竟是深受其害的仙人中道行最高的,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她定能好好保管喚獸牌,勝任辭職。有的說應該由天帝掌管,這樣才是萬無一失,最有保障。
就在天帝也是不知哪方說得更有道理的時候,一個仙婢從後殿走了上來,手上端著一個錦盤,盤上有一封信箋。
天帝皺了皺眉,小心的看了看下麵的眾仙,確定無人注意他這裏,才低聲問道:“誰送來的?”
仙婢聲音朗朗,恭敬道:“是一名女子,她說希望天帝馬上看信。”
天帝眉頭皺的更深,從錦盤上取下信箋,搖了搖手示意仙婢退下。仙婢抬頭深深看了天帝一眼,便很快退下了。
天帝也不顧下麵眾仙激昂,慌手慌腳的拆了信封,看到裏麵露出的明黃色信紙,不由得手抖了一下。
明黃色……
難道是她!
天帝趕忙展開信紙,細細一看,一紙漂亮蠅頭小楷映入眼簾。
“南彬,我們兩個的賭在今日終於要見分曉了。你放心,我不會害你,永遠不會,是我要死了。我知道你已經將能夠置我於死地的古籍傳到世上了,我恨你怨你,但是我並不是死在你的手裏,我隻是死在情的手裏。我寧願用我這個再也得不到情的命換回一對有情人,也算我死得其所了。二十多萬年了,品於相信自己從沒有變過,但你卻早已不是原來的南彬了,你變得無情,用你的無情治理著仙界,所以我不能再這樣心安理得的活在這了。南彬,忘了品於吧,不要再執著於曾經了。還有,我覺得喚獸牌還是放在你的母親西王母那裏比較好,她是個稱職的好母親,會掌管的很好。”
天帝震驚的看著信中最後一句話,難道品於就在自己身邊嗎?可是她在哪呢?
天帝幾乎頭痛欲裂,抬眼看著堂下爭論不休的眾仙,他忽然覺得身心俱疲,拍案怒道:“都給朕閉嘴!朕決定了,喚獸牌交由西王母保管,你們都回去吧。”說完,便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仙家拂袖而去。
品於,我們究竟是為什麼變成這樣的呢……
品於,我是你的南彬啊……
無啟大澤,懸崖邊。
因為三千年前的大難,本就荒涼的無啟大澤,驟然變成了不毛之地,幾乎寸草不生,河水不流,沒有一絲生氣。天帝日理萬機,無暇顧及到這裏,自然也沒有哪個仙人樂意來治理,畢竟三千年前的大難太過慘烈,幾乎所有的仙家都有親人朋友喪命於此,有著悲傷記憶的地方是沒有人願意常來的。
所以此時千裏的身影,就變得格外突兀。
無啟大澤遍地白骨黑石,先不說看到是何心情,就連走在地上都會心驚不已,也不知千裏是如何將欽原帶到懸崖邊上的。千裏的白色裙裾早已沾滿黃沙黑土,汙穢不堪,但是千裏絲毫沒有注意這些,更是不知痛的跪在滿是硬石的地上,雙臂輕輕搭在玉棺邊緣,目光柔和又充滿愛戀,簡直不像是平日裏嘻嘻哈哈的千裏。
望著欽原始終微笑的麵容,千裏輕聲低喃:“欽原,我們一起看你最後一個落日好不好?那個滿月,就由我自己來欣賞吧……”
那時正是晌午,太陽毒的不行,千裏竟然連汗都沒有出,依舊麵色清冷,看上去冰肌玉骨,不甚動人。
兩個仙人,一生一死,靜靜呆著毒日頭之下,沒有難過,沒有燥熱,隻有相守的幸福,彼此依靠的心安。
終於等到了落日,千裏激動地扶起棺槨裏的欽原,一隻手撐著他,一隻手遙遙指向落日的方向,興奮雀躍地說道:“我從不知落日竟比日出時更美,火紅的太陽就緩緩的……欽原,你看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