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1 / 3)

傾宸在這件事上的態度秦尚書一早便知道,她不會輕易答應也是性格使然,但皇權之爭,不是你想不要就可以的。更何況,女皇不會讓她翩然事外,趁此機會讓她定下決心也好。“若無絕對的把握秦某不會亂說,殿下大可放心。”

“你這句話的意思是,可以幫楚睿解毒?”聽秦尚書的語氣,傾宸大喜。

秦尚書不予否認,但也沒有全然包攬,“解毒我辦不到,但續命卻可以。殿下,身為皇室,不可猶豫不決。”

傾宸雙手在衣服上揪著,如果她真的隻是朝陽的二皇女,沒有上一世的記憶,也許她現在不會猶豫,但問題是她不是。她知道那個位置的可怕,知道那個位置的孤獨,她沒那麼大的權利之心,那個位置對於她來說沒有任何意義,隻是一個鑲金的牢籠,她不願,更不想。

那個位置對於別人來說可能充滿著誘惑,可她看到卻避之唯恐不及。看過都市繁華,看過自由灑脫,就算皇宮在大,也大不過天下的無拘無束。以前,這個空間就是一個牢籠,她無力掙脫;而如今,她學會融入其中,卻無法認同那個皇宮。可這兩者有根本性的不同。

見傾宸猶豫,秦尚書暗自歎氣,柔聲放低了語調,“很難抉擇嗎?就臣所見,那個位置對於殿下來說應該是輕而易舉才對。臣有時也十分不懂,人人想要的東西殿下卻避如蛇蠍,他人不屑一顧的事物您卻做的盡心盡力。殿下,這世間就是如此,沒有絕對的權利,無論想做什麼都是不可能的。更何況,對於您來說,沒有了權利地位,那麼您的性命就掌握在了別人的手中,甚至是你在乎的人的性命。”

“我明白。”像是突然失去了力氣,又像是有什麼被壓斷了,傾宸不再掙紮。參與到皇室的爭奪無非是早晚的事情,固步自封也不過是她在自欺欺人而已,如今秦尚書隻是讓她看清世事,逃避拖延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既然無力掙脫,迎難而上方是解決之道,傾宸不再猶豫,誠心請秦尚書出手,“麻煩大人了。”

秦尚書上前,雙手將傾宸從地上扶起,那力量十分牢靠。秦尚書幫傾宸將衣服整理好,又替她彈掉了膝蓋上的灰塵,“殿下勿怪,有些事逃避不得,朝陽皇室凋零,與太女對立相向也是您的責任。殿下自小答應的事情就從未反悔過,既然已經決定,臣也自當鼎力相助。明日同一時間,臣會再過來。”

傾宸獨自站著,沒有給秦尚書任何回應。看著神色無波的傾宸,秦尚書鼓勵似的拍了下她的肩膀,有些事還是自己想清楚的好。秦尚書停頓了下,最終沒有轉頭去看林中的楚睿,而是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了。

這一答應,她將踏上的將是一條血腥的道路,踩著親人的鮮血,踩著無辜之人的鮮血。她覺得很無力,身上的力氣似乎從心裏被人突然的抽幹,她雙手扶住桌子,腿腳虛軟著坐到了秦尚書之前坐的位置。

她覺得有些害怕,這無邊的黑暗在慢慢的吞噬著,吞噬著夢想還有心。她不想迷失,不想在這陌生的道路上留下自己的身影。可就像秦尚書說的那樣,凰母不會允許她不爭,太女不會允許她自如的活著。她們雖為母女,卻相互牽製著,你爭我奪之間需要一個平衡,而那個平衡就是她,她根本沒有選擇。

一直以來,她想要擺脫這種無形的枷鎖,可總也不得法。說到底,其實也無非是她太弱,弱的成了別人的棋子,弱的成了別人手中的劍。

“傾宸。”楚睿獨自推著輪椅來到傾宸的麵前,看著她從未有過的惶恐麵容,隻覺得心有痛楚。“不要怕。”

“聽到了。”這裏是楚睿的地盤,她知道,秦尚書也知道。她沒有什麼事情好隱瞞的,而秦尚書恐怕是有意的,所以談話的過程中兩人誰都沒有提起。看楚睿有些擔憂的看著自己,傾宸無力的笑了下,“忘了吧,我有我自己的打算。明天秦尚書會過來給你療傷,我也會留下一年。你放心,隻要我不想,這世間沒有任何事情可以困住我。”

“你不需要做任何事。”看著傾宸的轉變,楚睿暗恨,語氣卻是從未有過的認真。

“不需要嗎?”傾宸身心疲憊,卻又突然覺得思緒通明,這應該就是所謂的物極必反吧。從椅子上起來,傾宸繞開楚睿回房,“我累了,有什麼事明日再說吧。”

眼看著傾宸回到房間,房門一寸寸的關閉,身影在眼前慢慢的消失,本就變得狠厲的心也更加堅定。

見傾宸麵有不對,阿東有些猶豫的看了下楚睿,見他也是神色陰暗,他越加小心,“主子,殿下是不是誤會了,您是想告訴殿下有您在不必擔心吧,您該說清楚的。”

說與不說都不要緊,以傾宸的能力說多了才是對她的褻瀆,“回去吧。”

“是。”阿東領命,推著楚睿離開了傾宸的院落。

這一夜,幾人入夢,幾人輾轉難眠?

回到屋內的傾宸背靠著門扉,聽著外麵的動靜,而屋內則擺放著安叔給她準備的藥浴桶,桶下有一個隔斷,安放的炭火還帶著星光。藥浴溫熱,傾宸躺在裏麵深深歎了口氣,這裏,果然比前世複雜。

這一晚,不管別人如何,傾宸卻是睡的極少,天不亮,繁星仍在時她便已經醒了。傾宸走到窗前,看著沒有月亮的天際,就算時空不同,就算地域不同,但看到的都是同一顆月亮,可偏偏這幾天繁星如晝卻沒有玄月高空。

師傅那邊應該已經收到信了吧,看著窗邊不遠的琴架,絲絲炫音扣心門,她虛弱太久了,久到連她自己都以為自己很弱了。是什麼讓他們覺得她會認人擺布,不想要的東西,沒人可以硬塞給我,我想救的人,憑什麼會救不了?既是有時間,有方向,即便是等價交換我也在所不惜。

“殿下,您怎麼起這麼早?”安叔從外麵推門進來,一早醒來就聽到傾宸房中傳來斷斷續續的琴音,他急忙起身過來,此時傾宸已經坐在那裏彈了近一個時辰。

傾宸自從醒來之後,身邊的事情她基本上都是自己動手,能接近她身邊伺候的,一直以來就隻有留在朝陽皇宮的紅葉和語香,若這二人都不在,她也絕不會讓第三個人靠近。之前她昏迷不醒,無奈之下才允許那兩名暗衛,現如今她既然已經醒了,那二人也就功成身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