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為什麼跑？”
“不跑的話，會被殺死。”
“他們為什麼要殺我們？”
“因為他們害怕。”
“害怕？”
“是的。”
孩子的聲音停頓了下。
“因為……我嗎？”
“不。”男孩的聲音斬釘截鐵，“因為他們是逆臣。”
男孩不再跑了，他轉過身，髒亂的臉上隻有那雙眼睛亮的嚇人，印著滔天的火，火裏人影綽綽。
“諾諾，記住這些人。終有一天，血，要用血償。”
火光同樣印在孩子的眼睛裏，他趴在哥哥的背上，眼裏有些發熱。
“哥哥，”他說，“我記住了。”
……
臨冬鎮，位於止水州北方。之所以叫臨冬，是因為每年從北方而來的寒流，越過連綿的山嶽後，第一個到達的就是這裏，於是起名臨冬。
老馬在離鎮子不遠的地方撿著牛羊的糞便，他要趁著天還沒有下雪多收集一些，然後在天晴的時候曬幹，對於老馬這樣的人來說，這可是過冬的必備品。
老馬今天出來的格外早，晚了他怕搶不過那些年輕人。
“老人家？”
聽到有人打招呼，老馬停止了撿糞的動作，他轉過頭，朝聲音的方向望去。
年輕人穿著止水州常見的粗麻布衣，斜背了一個小布包，身後牽著一批棗紅馬。微黑的臉上有些疲倦。
“請問知道臨冬鎮嗎？”
老馬點了點頭。
年輕人如釋重負地出了口氣。
“我現在該怎麼走？”
老馬指著右邊，“這個方向，大概兩三裏。”
年輕人笑了起來，“謝謝。”他說，同時扔給了老馬一顆銀珠。
“銀珠啊……”老馬顫抖著雙手，等他抬起頭，年輕人早已走遠。
……
****放下手中的信，想了想，又拿起來重新看了一遍。他對麵的年輕人沒有絲毫的不耐，靜靜地站著，等待結果。
****站了起來，看向年輕人。
“我怎麼信你？”
“信上有止水州陳氏的徽章，龍血的印泥，做不得假。”年輕人稍稍停頓，“作為屠龍之主的後人，您一定認得。”
****點了點頭，他確實認得，小時候家裏就有這樣的印泥，味道一模一樣。
“你叫什麼名字？”
“呂黑。”
“姓呂？”
“是。隨老師姓。”
“那你的老師？”
“帝封城太傅，呂攸。”
****點了點頭：“我準備一下。”
說著就往身後的屋子走去。
沒過多久，****出來了“走吧，還有一些事要安排一下。”
****帶著呂黑在城鎮裏繞了一會，最終在一戶普通人家門前停了下來。
兩間舍的房子看起來沒有任何特點，就和鎮裏其他人家一樣，****走上去敲了敲門。開門的是一位少女。
這少女長的一般，或者說除了五官端正外，再也沒有其他值得說道的地方。以呂黑的眼光來看，甚至還矮了一些。
“****？”少女看起來有些手足無措。
“我要走了。”
“走？”
“去很遠的地方。”****看著少女，有些不知怎麼開口，“也許，再也不回來了。”
少女突然低下了頭，幾次欲言又止。
“小珊，我最不放心的就是我弟弟。他性子不強，從小又體弱，所以我希望你以後多照顧照顧他。”說的同時遞過去一袋銀珠。
“我不要。”少女抬起了頭，眼圈有些紅，“陳諾也是我弟弟，從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起，他就是我弟弟。”
那個風雪的晚上，確實是少女救了陳諾的命，也包括****。少女的情誼****不是不知道，可是他卻隻能裝作不知道。
他把銀珠放在門廊上，轉身就走。
呂黑緊隨其後。
“其實，你可以把弟弟也帶上的。”在路上，呂黑隨口說道。
“我跟他說，信上隻要一個人。”
呂黑愣了一下，他轉身回望有些模糊的臨冬鎮，用隻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歎了一下：“終究還是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