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畢業兜轉,奔向理想,遠離理想(1 / 2)

2012年1月考研大軍齊衝獨木橋,在少數人涉險過關之後,5月成績揭曉,更多的人沒有考上自己滿意的學校,有的選擇了二戰,大部分人決定去參加工作,真正意義上的走進社會。呂茂俠是萬千從獨木橋落水的其中之一,一直以來覺得自己是人群中與眾不同的那一個,此刻才知道自己在人群中毫無分量。呂茂俠家裏沒什麼背景,隻有個即將退休的舅媽,在呂茂俠讀大學的城市裏一個最好的私立小學當校長,每年這個學校都是要找關係才能進來讀書,所以這個校長舅媽還有點權利,手頭上每年都會有幾個指標,而當地最好的企業是以生產動車為主的,企業領導每年都會想辦法把親朋好友的子弟送去學校讀書,作為交換的條件,那就是每年讓呂茂俠舅媽可以送幾個畢業生來企業上班。

呂茂俠早早來到這個所謂最好的企業的人事部,前台的穿職業裝的女性麵無表情的要他去裏麵辦公室等待,當他走進去的時候,發現裏麵已經坐了六七個中年男人,其中一個看了一眼呂茂俠,然後說道:“小夥子,看你樣子,你剛畢業吧?”

“嗯咯。”呂茂俠回答道。

那個男的又對身邊一個人說:“我還以為這一批隻有我們這些續約的,沒有想到還真有應屆畢業生來。”

旁邊的人回應道:“是啊,也不知道能不能吃的了苦。”

呂茂俠聽了他們的對話,趕緊坐過去問道:“老哥,能不能給我細細講一下,具體是什麼工作內容啊?我家裏人告訴我是生產動車和諧號之類的嗎?”

那個男的繼續說道:“本來是這樣不假,但是2011年動車追尾事故,企業的訂單已經大幅減少了,動車組不僅不招新員工,還進行了大量的裁員,所以後麵進來的隻能去風力發電部門,而新進的員工必須去內蒙草原的風場呆三年,每天的工作就是住在移動板房,早上天微亮就起來吃早餐,然後把中餐放進便當盒,走出板房,不到一公裏的地方就是風塔,一個個、一排排矗立在草原之上,仿佛這綠色疆域裏一個個身著白色盔甲的帶刀侍衛,每個風塔高達88米,螺旋槳由三片葉子構成,每片葉子長達12米,風塔內部沒有電梯,每天需要拎著便當盒和裝大小便的塑料袋從內部旋轉樓梯爬上88米高的風塔,到達頂端之後,差不多也該到了午餐時間,吃完飯開始檢查一遍各個零部件是否完好,以及記錄每天的風力發電數據,等日常工作完畢,下到風塔底部的時候已經是回項目板房吃晚飯的時候了,每月底薪五千,每天補助一百塊,包吃包住,每年回家12天,大致情況就是這些。”

呂茂俠想著薪資待遇方麵對於一個剛畢業的末流本科生已經算是非常好的水平了,繼續問道:“那你們幾個都是去過的被調回來了嗎?”

那個中年男人冷笑了一下,說道:“我們都是沒有關係的,呆了三年也調不回來,也不會做其他的事情,家裏老婆孩子都要錢養,這不,我們都屬於勞務派遣,來簽第二份三年的合同。”那個中年男人的表情,好像是一種無奈,又像是一種習慣啦。

隻是待三年的年輕人不多,大多耐不住寂寞,有錢也沒地方花,草原上的孤獨和不繁華仿佛沒有邊際沒有盡頭,很多家庭條件不好的中年男人,會在這裏待上幾年,妻子在老家帶孩子,每月把錢寄回去,因為沒有學曆,也沒有背景,這些中年男人隻能不停的續簽著這些勞務派遣合同,而呂茂俠找的關係,保證三年過後把他調回本部,也就是讀大學的城市。

想了很久,由於舍不得父母,也可以說父母舍不得他,還有放不下初戀女友,呂茂俠最終在人事部辦公室獨自坐了兩個小時後選擇放棄,離開了這座城市,回到老家,舅媽為這個事情浪費了一個指標,自然很生氣,也覺得呂茂俠這種人一輩子也不會有個什麼大的出息。

回到老家之後的呂茂俠,整天沒有太多事情,睡到中午起來,在家看個電視一天也就差不多過去了,初戀畢業之後家裏找關係進了稅務局,但新進員工也免不了發配縣城鍛煉的命運。雖然呂茂俠是回到了老家與初戀相聚,卻還是談著異地戀,除了周末的短暫相聚,其他時間裏都渾渾噩噩,不思進取,一個畢業生整體無所事事,父母自然看不過去,他慢慢的和父母關係開始變得不冷不熱,母親心裏責怪他不懂事,費盡心思找的關係卻不珍惜,開始在他最鬱悶的時期天天念叨他,重新幫他再去走關係,在親戚引薦下,他開始幫郵政局打籃球比賽,加上送禮,前線的人承諾可以給機會入職,雖說是事業單位,穩定有著落,很多同齡人搶著往裏鑽,看看引薦自己的親戚在同一個單位上班,已過而立之年,每月不到四千的工資還要不停溜須拍馬,外人羨慕的鐵飯碗,此時在他眼裏隻是一眼能夠望到頭的安穩工作,很多人進來被磨滅激情之後隻剩奉承、小動作以及大肚腩,與其說鐵飯碗,更像是一副鐵手銬,拷死那些削尖腦袋擠進來沒有背景往上升的年輕人。平時自認為籃球打得不錯,麵對各縣級市單位請的專業水準的外援,才知道愛好和飯碗的差距有多大,最終沒能拿到一個好名次,估計進去的希望也很渺茫。最終,八條和天下加上關係的走動,單位通知他秋季入職,不過本科生要去縣城鍛煉兩年,研究生隻需要一年就能調回市裏,每月工資八百,在呂茂俠看來,找關係欠人情還隻是這樣子,實在太違背小時候的追求,遂也放棄,父母便覺得他眼高手低,矛盾激化,很不滿,吵了一架。之後他借了幾百塊錢,清了一些常穿的衣服,草草吃了個晚飯,就坐了一趟最近班次的火車,既沒有去內蒙,也沒去大學四年的城市,去了大學和老家之間的省會,最終,他還是遠離了父母,遠離了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