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千歌從銅鏡看見嶽卓的臉容,心頭微動,等不及妝容化完,就走過去牽住他的手。
兩人相見無言,卻從彼此眼中看清了那份不舍和感動。
“這個冬天,估計會比較冷。”嶽卓慈愛地拍拍她的手背,未等酒千歌回應,就再補充了一句。
“因為爹的小棉襖要走了。”
酒千歌的眼淚唰的一聲落了下來,猛地撲進他懷中。
“爹,女兒隻是去皇宮住,會經常回來看您的,怎麼可以算是走呢?不算的,爹怎麼亂說話了,皇宮離這裏很近,您也可以隨時過去找我……”
她說得有些語無倫次,喉嚨澀得難受。
嶽卓眼眶也紅了,手足無措地幫她擦拭著眼淚。
“你看你哭成什麼樣子,妝都沒了。”
然而越擦,眼淚越多,整張臉都變成花臉貓了。
“親家您放心,小千歌一定會幸福的。”溫惠然也忍不住哽咽了。
君易流靠在門框上擺擺手:“你們幹什麼,搞得賣女兒似的,我哥那麼可怕嗎?”
“閉嘴一回我不會揍你的。”君陌落把一個包子塞進他嘴裏。
眾人都圍在房間裏湊熱鬧,唯獨兩人站在庭院外。
嶽碧巧盯著神情平靜的白黎看,沒有開口說話,隻是看著就覺得心安。
“嶽施主,你確定要繼續跟著小僧?”白黎清澈的眸子一如既往的好看。
“嗯,巧兒唯一堅持下去的,就隻有這件事了吧。”她彎了彎嘴角。
看似恬靜乖巧,卻是那麼的固執。
“小僧是和尚,所以不會娶親,也許,要委屈你了。”
白黎帶著歉意地低頭回視她。
嶽碧巧苦澀地搖頭,覺得他這番話有些好笑了。
“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白國師既然在兩者之間選擇了姐姐,又何必告訴我是因為和尚的身份才不能娶親。巧兒都明白的,隻是說不定啊,某一天我就取代姐姐在你心中的位置了!”
嶽碧巧輕輕拉著他的衣袖,揚起燦爛的笑容。
白黎眸光微動,垂眸凝視著她那雙纖細的手指。
伸手,握住。
嶽碧巧渾身一震,心頭撲通撲通地狂跳:“白國師……”
“小僧不是國師。”白黎頓了頓,輕笑,“小僧叫白黎。”
“白……黎。”嶽碧巧沒有想到自己有一日,可以像姐姐那樣呼喚他的名字!
……
黃昏來臨,染紅了天邊的一片雲彩。
街道鑼鼓喧天,路旁布滿了維持秩序的士兵,身後全是前來觀看的百姓,個個努力地探出腦袋,露出羨慕的驚歎聲和呼喚聲。
從京城尾,到皇宮,一條長龍般的馬車逶迤前行,每一輛馬車都經過精心的布置。
從車廂的雕刻到四周的裝飾,把手藝人的才能展現得淋漓盡致,沒有一絲黃金,都能讓人覺得奢華美好。
馬車所過之處,花瓣灑落,秋風裹著醉人的花香,亂了轎中女子的心。
酒千歌端坐在車廂中撫摸著身上的嫁衣,這些年來走過的路一點點湧現。
“流蘇,終有一日,我會以十裏紅妝鋪路,百裏鑼鼓相隨來娶你。等我。”
這一日,她也終於等到了,著實……等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