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多少也吃點吧,都第三日了。”婦女勸著君哲。
“……咽不下。”他不自然地瞥開視線,這三日都是喝水渡過的。
紀流蘇嚐了一口便知道嬌生慣養的郡王是嫌棄了。
她喝光之後詢問婦女:“這村莊的條件都是如此差嗎?”
“唉,以往不至於如此,都是因為上麵的官員越發過分,私加賦稅,亂收錢財,好幾戶人家都寧願去做人販子了。”
說到人販子,君哲的臉色變了變。
紀流蘇眼珠轉了轉,趁機詢問:“怎麼不稟告郡王呢?”
“郡王?誰人不知他極其凶狠,所過之處民不堪言。”
“你!”君哲有些惱羞成怒,終究是一句話都沒有反駁。
紀流蘇點點頭,沒有把他逼得很緊,反而問婦女借來五彩絲,想她教自己親自編織一條。
“你不是有了嗎?”君哲看向她的手腕。
“我織給別人的。”她揮揮手,“你們小孩子不懂的了,出去練劍吧。”
君哲哼了一聲,一口把白粥灌了下去,這才走出去。
紀流蘇輕笑,把他喚了回來,“現在我教你一些運氣的辦法。”
整個過程君哲聽得非常認真,等他出去後,紀流蘇拿起五條彩絲,笨拙地學著婦女編織的動作。
直到夕陽西下,她才勉強編織出一條完整的五彩絲,十根手指都磨出皮了。
雖然粗糙了些,但也代表著她的心思。
“姑娘一定是送給心意之人吧。”婦女看穿。
紀流蘇赧然一笑,“算是吧。”
如果沒有被綁架,這個端午應是可以和他一同渡過的。
瞧著田邊的落日,紀流蘇連忙出去一看,果然發現君哲在專心地凝視。
看來他真的很喜歡落日。
“君哲。”她呼喚一聲,走到他身側,“肯把賬本給我了嗎?”
君哲聽後臉色變了變,猶豫不決地垂下頭。
在村莊生活的三日,他受盡婦女的照顧,也看清了農民的真實生活,不得不說對他的認知造成很大的衝擊。
隻是說到賬本……
“這樣吧,你教會本王武功,本王就給你!”
“學武功可以等,但是百姓不能等。貪官不計其數,人販子愈發猖狂,倘若有日引起叛亂,你和你母親都會沒命!你這個涼城的郡王就不覺得有半點的責任嗎?
還是說涼城遠離皇宮就置之不理,打算在這裏混完一生就作罷!如果是這樣,我就沒有教你的理由了。”
君哲立刻反駁:“不會的,堂叔會保本王母親安危,他是這樣答應本王的!”
紀流蘇沒想到自己說了一大堆,他最在意的點竟是他母親,難道他……
“如果我抓了你母親,你是不是會乖乖交出賬本?”
“你!不準動我母親半分毫毛!”君哲徹底怒了。
她驀地一笑,萬萬沒想到他還有這等孝心,事情就好辦了。
“現在的你還打不過我。”雖然現在的她內傷過重,隻剩三成功力,但也足夠了,“明日回去後,我便會會你母親吧。”
君哲臉色變得難堪,“本王又沒說不給!”
明日之事,就明日再說。
“好,你可記得自己說的話。”紀流蘇勾唇一笑,轉身回屋。
等她離開後,君哲獨自望著湖上月光的倒影,清秀的眉頭緊蹙。
前幾日被綁架的事情曆曆在目,被揍的疼痛和恨意依舊還在。
這麼多年來,他是不是都錯了?
……
夜深人靜,群鳥皆睡,四周陷入一片安寧。
一名藍衣男子右手持長樹枝,一拐一拐地走著。
他的衣衫沾上不少的淤泥,發髻不知掉哪了,頭發散開披在肩頭,連往日潔淨的臉頰都摸上一層灰。
他微微喘著氣,走到河邊旁清洗一下臉頰,這才往前麵的村莊走去。
遠遠的,便瞧見家家戶戶門上掛著各行各狀的艾草。
原來,已是端午。
他尋她,也有五日了。
不遠處的樹下,有一名少年在持劍揮動,招式非常的熟悉。
墨子染頓了頓步,朝少年走去。
終於看清少年的臉,他不禁一怔。
是君哲。
很快,他的目光便落在君哲手中軟劍上,瞳孔驟縮,麵無表情地詢問:“她,在哪?”
君哲沒有回應,而是思考著這張熟悉的臉孔在哪裏見過。
墨子染冷著臉,轉身走進村莊,不再理會他。
忽而,君哲臉色大變,如臨大敵地跑到他麵前。
“難怪本王上次看見你覺得那麼熟悉,原來是皇上的心腹——廷尉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