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嬋怎會輕信,回了句:“你是不是肌肉男,我哪能曉得?”
趙鳴一急,竟說了句混帳話:“你要不信,我馬上脫給你看。”才認識沒幾天,兩人連手都還沒牽過。
小嬋一聽,甩手就要離開。趙鳴情急之下出示了一個證明其清白的“鐵證”。說終於想起來了,全是王一山通過EMAIL發給他的,王一山總是可以相信的,並稱那些隻不過是臭味相投的男人之間彼此分享的低級趣味,還信誓旦旦要打王一山的電話來求證。可小嬋似乎並不太信任王一山,堅持要眼見為實。於是趙鳴便拉她一道去了趟已經歇業的工廠,打開自己的辦公電腦來為自己“平反”。
通過這麼一小鬧,兩人的距離反倒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迅速拉近了。兩個成年男女,在相識之初,尚未有肌膚之親以前,卻於精神上不自覺地分享了一回性之體驗,且還是如此不含蓄的深度分享,太特別,也太始料未及了。這極大地刺激了趙鳴的神經,他愛死這個調調了。那天,小嬋去他市中心的公寓裏“參觀”,聽音樂、聊天到很晚,她料定趙鳴不會放她走。果然,趙鳴抱著她,苦苦求她留下來。她雖答應留下,卻堅持要睡沙發。
後來小嬋推推搡搡,趙鳴得寸進尺,折騰了半宿,於筋疲力盡的後半夜,趙鳴的肉欲才終於得到了滿足。事後趙鳴卻驚異地發現,床單上竟有小嬋的落紅,忙問她怎麼回事。小嬋落落大方、毫不避諱地告訴他,認識趙鳴之前,她走錯了一段人生路,她很想重新開始,哪怕於人於己不過是個心理安慰,她也要在生理上做那樣一個形式上的彌補——她是專為趙鳴去醫院的,做了一個時下很流行的處女膜修複術。
最後,她說:“我要女人一生中的兩次痛,都是你給我的,這樣才叫刻骨銘心……”,他聽了感動得幾乎要掉淚,他明白,她說的“兩次痛”,是初夜與分娩。趙鳴雖是個愛情賭棍,卻也懂得純潔這回事實際上隻發乎心靈深處。眼前這個性感惹火、風情萬種的女人,竟在心裏一下子變得無比聖潔了起來。他擁她入懷,緊緊的,直到這時他才確信,愛情真的又重新降臨到他的頭上。趙鳴決定從此要好好待小嬋,絕不辜負她。
一個月後,趙鳴向小嬋正式求婚,小嬋那天哭了,是真哭。雖然她是王一山“轉手”給趙鳴的,但趙鳴不嫌棄,小嬋也一直很享受趙鳴對她的用心,相比那王一山,趙鳴顯然應是她更好的選擇。當然,王一山也如願得到了那塊地。
小嬋在趙鳴向她求婚的第二天就帶他回家見了父母。小嬋家中並非大富大貴,卻也是個書香門第,父母都是高級知識分子,知書達理,溫文爾雅,對趙鳴的印象也還可以,眼看好事將成。那天趙鳴在小嬋的房間裏看到一本書——《9克拉的誘惑》。其實他也看過,曾在羨慕書中的馮大川最終得到真愛的同時,卻困惑於他為何要主動放棄財富……
訂婚酒那天,小嬋說好久沒這麼開心了,晚上定要陪父母與客人們喝點酒。趙鳴自知他倆加在一起也喝不完一瓶啤酒,就想到要吃點藥來有備無患。進而憶起先前裴思格為他準備的那板解酒藥,於是就去衣櫃裏找出那天穿的褲子。藥還在褲袋裏原封未動,見上麵的有效期還沒過,便也沒想太多,拿出來與小嬋一起服下……
當晚,兩人被一眾賓客手忙腳亂地送進醫院急救。趙鳴的酒喝得少,被救下了。小嬋卻不幸撒手人寰,香消玉殞,手指上多了枚剛剛戴上,還不及感染她體溫的訂婚戒指……
趙鳴終於明白甄伍那晚堅持要他帶一捆啤酒赴約的玄機所在了,那是早已為他設下的圈套,意圖隻有一個——置他於死地……而裴思格在其中扮演的至多不過是個幫凶或被利用的角色,也許是他不願相信這個女人會惡毒到想殺他的地步。雖已分手,但在他的幻想中,他們之間仍舊還有一份情在,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絲絲。這一點上,他並沒有錯判,倘若裴思格當時知道那是一板毒藥,也斷然不會答應幫甄伍來害他。
小嬋的死,令趙鳴倍感意外,且悲痛欲絕,他意識到與甄伍之間的戰爭不是已經結束,而是剛剛開始。他在心裏暗暗發誓,要甄伍血債血償。
後來一天深夜,趙鳴去了王一山的住處。這死鬼對小嬋的死似乎根本無動於衷,那晚竟又帶了個陌生女人在住處過夜,被趙鳴撞了個正著。
“沒想到你還有心思搞女人?你死期就要到了。”
趙鳴賣了個關子。這是個要命的關子,王一山自然是悚然警醒,問:“什麼意思?”
“我和小嬋被甄伍下了藥,這小子的下一個目標就是你——我剛得到消息,他正在尋你。”
“啊?!怎麼會呢?我不過就是貪了他點錢,除此以外跟他沒有深仇大恨啊——還不至於——還不至於——”
“不是為了那點錢,你忘記了,那晚你的手下朝他開了槍,你跑不掉的,真的!他反正是個生死簿上消了籍的鬼,什麼事情都做得出,我看你聰明的話還是躲一躲吧。”
王一山已經滿頭大汗,一臉茫然道:“躲?躲到哪去啊?他跟我兒子是同班同學,我躲得過,我兒子也未必躲得過,我可就這麼一個兒子,我跟她媽又長年不在一處,決定來上海發展,多半也是為了他……”
趙鳴見時機已到,往臥室方向瞄了一眼,先前進門時見到的那一堆衣不遮體的騷肉此刻倒識相得很,把自己緊閉在臥室裏不敢作聲,便近前跟王一山做了個單掌劈殺的手勢。
“不能再猶豫了,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你是說——反過來——除了他?”
“嗯!你死我活了已經,這叫無毒不丈夫!”
“要麼——先約出來談談看?實在不行了再動真的?”
“你這是婦人之仁!現在誰也沒有退路了!就看誰下手快、狠!”
那晚,兩人一直聊到淩晨,王一山甚至都忘記了臥室的床上還有那一堆騷肉在酣睡……那晚,也正是甄伍從天能的租屋裏取回錢,接著天能自殺上了新聞的日子,甄伍也幾乎整夜未眠。也許彼此熟悉的人之間有著某種微妙的感應……那晚,似乎所有人都是在驚恐、不安、思謀中度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