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惠靜文
平安夜的傍晚,望著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和漫天的愁雲,我難以抑止孤獨感的肆虐。為了逃避孤獨的折磨,我去了當地的乒乓球俱樂部——在這個城市中我最熟悉的地方。在俱樂部過平安夜的人數超過了我的想象,當然,幾乎都是亞裔:中國人、越南人、印度人。隻有一個白人小夥兒和我們摻和在一起,於是我們開玩笑地噓他:“快回家過你們的聖誕節吧!” 留學在美國,文化的格格不入讓我很不適,隻有站在乒乓球台旁邊,我才能感覺到這是屬於我的領地,才能讓我感覺到生活的氣息。
與國內過節時的車水馬龍、燈火輝煌不同的是,在美國的節日季裏,比如感恩節、聖誕節,街上基本是空無一人的,商場、飯館也全部關門。每當此時,就更突顯出乒乓球這位“伴侶”的重要性了。感恩節時,和2010年一樣,我飛去了巴爾的摩參加北美團體賽。機場雖已經褪去了節日前的熙熙攘攘,但是我們遇見了同來參加比賽的球員;球館四周,街道依然空曠,但是我能敏銳地發現球員們的身影。鑒別方法很簡單,從他們乒乓球品牌的行李箱、外套以及走路姿勢。我並不認識他們也從未見過,但是看見他們之後,心裏暖融融的。也許是因為於乒乓球而言,我們是誌同道合的。
在這裏,乒乓球能救我於孤獨的泥潭,而且她幫我一步步地在成長。去年,巴爾的摩的一切對於我這個菜鳥來說都是新鮮的,我被人引領著走進了美國的乒乓球世界。今年,故地重遊之時,我已經躍然成為我們這個四人團體的隊長。Stephanie(施中秀)給我們隊起了一個響亮的名字“Lady Gaga”。如果我們遲到了,技術台就會說:“Lady Gaga請到30台報到。”每場比賽排兵布陣之前,Stephanie總說著我最愛聽的那句話:“Captain,我們都聽你的!”報到、填出場順序、填寫比分以及遞交成績單,和組委會的工作人員交涉都是我的工作。從小打球養成了一個習慣,在和對手有任何爭執時,第一反應就是回頭看教練。現在,隨著語言逐漸過關之後,我不再膽怯,不再環顧左右求援,一是一,二是二地說清楚自己的觀點。在我的“領導”下,我和我的三位隊友一起度過了非常快樂但是短暫的感恩節假期。
乒乓球也是不少人在美國的良伴。2011年在巴爾的摩遇到了一位10多年前我在東城體校學球時隊友的父親。他見到我後,操著很親切的北京話問我:“還記得我麼?” “當然記得了!”他說在《乒乓世界》上見過我幾次,我的虛榮心一下就攀升起來了。他的女兒在美國紐約教球,他這次過來是看女兒順便報名打這個比賽。他跟我抱怨說,已經來美國兩個月了,最多再呆一個月就一定回國。我跟他說:“您這還是在紐約呢,要是換到德州,不出一個月您就得想回家!”第二天,激戰正酣,他在比賽的間隙過來和我說:“趕明兒你給《乒乓世界》寫篇稿子,就叫‘北京人在紐約,拚了’!”第三天,他過來和我道別,我問他:“明年還來嗎?”他斬釘截鐵地告訴我,“來!一定得來!打上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