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梅說:“我是想,事情鬧大了,鬧開了,你那律師朋友恐怕也要受牽連,他兒子……”
“不要緊,張包的兒子早跑了,去了深圳,他們找不到他的。再說,張包沒跟牛大強見過麵,涉及不到張包。”
雪梅不再說什麼,陪阿文吃了中飯,阿文想跟雪梅說那個笑話,見雪梅心事重重的,忍住沒說。
下午阿文去了市紀委。
阿文找市紀委是有把握的。阿文有個同學在市紀委當副書記,他的同學叫郝鐵山,是個精瘦精瘦的人,常年在機關裏工作,背有些駝了,但精神很好,跟阿文的關係也很鐵,以前阿文幫他寫過幾篇文章。
阿文去時,郝鐵山正躺在椅子上閉目養神,不知道在琢磨什麼事什麼人。
阿文很巧妙地詢問了郝鐵山跟牛大強的關係,聽得出郝鐵山對牛大強有意見,說話不怎麼好聽,阿文就暗暗高興,心想牛大強該倒黴。於是,阿文就把工人告狀的事一五一十說了,並把狀子和有關法醫鑒定、醫療費憑證等文件交給了郝鐵山。
郝鐵山看著告狀信,越看眉頭就蹙到一塊兒了,他一拍桌子說:
“這種人還能幹公安?早就應該清除出去了,難怪有好多人反映他的問題。”
阿文提醒他說:“據別人反映,牛大強關係網多著呢,你不見得扳得倒他啊。”
郝鐵山站起來,臉上鐵青:“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本事!”
阿文進一步燒火說:“我知道你的為人和正直,所以我才來找你。”
郝鐵山合上卷宗,用眼睛盯著阿文,仿佛是在尋找答案似的,問道:“你跟那工人是什麼關係?”
阿文說:“一點關係都沒有,我純粹是出於氣憤,替工人說話,真的。現在反腐敗是熱門題材,我想通過這個案子寫點什麼,拿筆的人不緊跟時代,是不是要落伍呀?我的大書記?”
阿文說這話目的很明確,我阿文是黑山的名人,黑山一支筆,關注著這事,你紀委書記就看著辦吧。
郝鐵山聽懂了阿文的話外音,但他不說出來,而是順著阿文的話題說:“你這樣想就對了,你們文人呀,還真得走出象牙塔,文藝工作者要投身於火熱的生活之中嘛。當然啦,純文學的東西也是要寫的,我可是時刻關注你的喲。你那篇立在改革大潮頭的尖兵我看了,寫得蠻好的,跟改革開放貼得緊的嘛,你的幾篇小說我也拜讀了,不過,我覺得離現實遠了一點,你莫見氣喲,我對文藝是門外漢,班門弄斧,孔老二門前賣書,龍王殿前賣自來水。”
“鐵山是我們同學的精英,我是知道的,你就是站得高,看得遠,你剛才說呀,還真是醍醐灌頂呢,我今後一定多關注火熱的生活,就從這個案子開始吧,到時候好好宣傳宣傳我的老同學。”
郝鐵山笑著擺著手說:“宣傳組織,宣傳組織嘛。”
本來阿文想說小說也是參與生活,是以另一種方式出現,不過他不說了,他知道在機關坐久了的人的性格,你說得再多,他總要弄點什麼來,顯得自己比你聰明,再說今天的主題也不是討論小說的作用問題,隻是想提醒郝鐵山重視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