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2 / 2)

阿文問:“我?我怎麼在這?”

梅老板在沙發坐了,她笑著說:

“你喝醉了呢。”

“那他們怎麼不送我回去?”

“他們先走的,你不記得了?你跟我上了大半天的課呢。”

“上課?”阿文好像是記得後來梅老板來過了的,自己好像還跟她喝了酒。

“我跟你倒杯茶?”梅老板問。

阿文不好意思地走過來,也坐在沙發上。

“這是你的住房?”

“是呀,是我的梅園。”

“梅園?”阿文又重新打量一番屋裏的景致,“這梅園果然不同,難怪高建他們想到梅園來的。”

梅老板摸著狗身上的白絨毛,那狗溫馴得眯著眼睛。“我的梅園一般是不接客的,我怕那些俗人弄髒我的梅園。”

阿文沒說話,隻是盯著梅老板的臉,心想常務副市長梅哲仁不就在梅園吃的飯?

梅老板笑著說:“大作家,看我幹啥?老太婆有什麼好看的?”

“哪裏哪裏,梅老板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呢,我見過好多女老板,她們除了想賺客人的錢以外,品位是很低的。”

梅老板聽了就大笑,她說:“我也是要錢的,我比別人還殘酷呢。算了,不跟你說這些,說多了就顯得我俗了。頭還疼嗎?要不到床上去睡會兒?”

阿文擺著手,“已經夠麻煩你了,不用客氣,我就回去的。也不知剛才是個什麼熊相,肯定讓梅老板笑話了。”

梅老板淺淺一笑,“你們這些文人啦,清醒的時候說昏話,醉了的時候說真話,我還真的是摸不透的。”

阿文聽了大吃一驚,心想這女子的確不簡單呢,竟能說出這麼精精辟的話來,這話可真算得上經典呢。

阿文問:“剛才我沒胡說吧?”

“你自己想吧,我不跟你說。”梅老板在賣關子,好像是話中有話。

阿文努力回憶著,自己跟她說了些啥呢?

“不過呀。”梅老板自言自語說:“我還真喜歡聽你說,挺暖人心的,不像那些當官的呀,有錢的呀,說的都是費話空話大話,聽了就讓人煩。可是,有時候吧,你還不得不聽,還不得不順著他們的話說,我得靠他們賺錢呀,你說,我是不是俗啊?”

“這個……這個……”阿文頭昏昏的,也不知怎麼說,顯得很笨拙。他指著牆上的梅花說:

“這是你畫的?”

梅老板笑著說:“那呀,我那有這本事,請別人畫的。”

阿文說:“畫得好,名字也取得好。梅花笑雪,有氣魄。你知道嗎?梅花是很具有品格的。它集色、香、姿、韻於一身,其它的花就不能比了。梅花又以紅色和白色最好,有詩雲‘何處曾臨阿母池,渾將絳雪照寒枝’,這是紅梅。‘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這是白梅。說梅香的有宋林逋的《山園小梅》詩,‘眾芳搖落獨暄妍,占盡風情向小國。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當然,王安石的‘牆角數枝梅,淩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也寫得絕了。梅花的姿可謂‘冰肌鐵骨絕也姿’。你這梅花畫得好,畫家品位不低呢。再說梅花的韻味那更是韻味無窮,是曆代詩人畫家們竭力追求的最高境界。表現梅花精神和品格寫得最好的詩應數陸遊和毛澤東主席的了。陸遊說‘高枝逸韻君知否,正在層冰積雪時’,而毛主席的‘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更是把梅花堅貞高潔的品格說到了極限。畫你這幅畫的,不是黑山市的吧?黑山可沒有這樣的高手。人如畫,畫即人啦。”

梅老板被阿文一陣宏論說得癡癡呆呆的,眼睛動也不動,傻了似的。

梅老板正想說些什麼,大門開了,那個叫月桂的小姐把頭伸進來,看了阿文一眼,一笑,她跟梅老板說:“梅姐,客人叫你過去。”

梅老板應了一句:“知道了。”

阿文站起來,腳還是軟的,晃了幾晃,梅老板放下狗趕緊過來扶了,“你還是躺會兒吧?我去去就來,待會兒我叫人送點湯給你喝,醒下酒,好嗎?”

阿文心頭一熱,很是感動的。“不煩你了,已經夠打擾你了,你忙吧,我走得的。”

梅老板的狗很通人情,它咬住阿文的褲角往後拖,阿文有些害怕,躲閃著。梅老板說“不咬人的”,就不再堅持,扶著阿文出了門,邊走邊說:“也行,改日我們再聚聚,再聽你說,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