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您別怪老爺狠心,老爺這也是逼不得已!”隔著一道牆,守門的嬤嬤高聲喊著,生怕在牆內的簡絮聽不到她說的話。簡絮倚著牆,身影伶仃,垂首默不作聲的聽著。
原本的粉牆黛瓦,上頭又加築了三尺,瓦片已經悉數被揭掉,不成樣子。
“是呀!是呀!”另一個接著高聲附和,“姑娘可千萬別再跑了,算奴婢們求求您,就因姑娘翻牆逃跑,綠檀那丫頭被老爺懲罰,小命都去了半條……如今守門的換了奴婢兩個……奴婢們——這把老骨頭可經不起這般打。”
簡絮聽著外麵傳的話,手指摳著牆眼神呆滯的盯著牆角一隅,糾緊的眉頭都是不甘心。當她會飛簷走壁嗎?這麼高的牆,怎麼出的去?更何況經過上一次的失敗她心裏已經很清楚,這院落重重,一個套一個,如果不會所謂輕功想要從這深閨中出去那真是癡人說夢了。
“老爺?!您怎麼來了!”牆外頭兩個嬤嬤齊聲喊道,簡絮一驚,豎起耳朵傾聽牆外的動靜。
“怎麼樣了?”他問。
“姑娘待在裏頭,好好的呢!”其中一個嬤嬤答道。
“我問的是這牆砌好了沒有!”簡席不耐道。
“好了!好了!泥瓦匠忙活了一早晨,整座院子的牆都已經加高了三尺!”另一個嬤嬤馬上接道。
“院子裏凡是高過牆身的樹,全部砍掉。”簡席戟手指著露出牆垣的樹冠,沉聲道。
“這、這……”嬤嬤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低頭交彙的眼神裏滿是驚詫——至於做到這種程度嗎?
“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安排!”簡席一聲令下,其中一個嬤嬤馬上離開去找人來砍樹。
“簡席!”加高牆體也就算了,現在還要砍樹,是要完全杜絕她逃跑的可能。簡絮忍不住朝牆外喊,聲線顫抖,“你放我出去!你沒有資格把我關在這!”
聽到她的聲音,四下裏突然一片安靜。
“有沒有資格,你心裏不正清楚嗎?”簡席冷冷的答道,她幾乎能想象到他說話時嘴角帶著厭棄的表情。
她倔強的瞪著粉牆,仿佛要穿透牆體。在他眼裏,她就是竊取她妹妹身體的一個偷兒罷了。可難道他以為她願意?誰願意穿越到別人的身體裏!又有誰願意還未從穿越的震驚中恢複過來,就要麵對一個歇斯底裏想要掐死她的混蛋!
簡絮永遠忘不了第一次見到簡席的情形。在看到她從他妹妹的體內蘇醒過來,他的反應並不在簡絮的預料之內。完全震驚的說不出話——這是他最先的反應,可是接下來他就像變成了一個瘋子,憤怒與絕望交替在他臉上,撲向她、扼住了她的咽喉,因熬夜未睡充血的眼睛惡狠狠的瞪著她,不斷問她是誰……那副樣子活像要再次把她送進地獄。如果不是簡席不想承擔謀殺親妹的罪名,恐怕簡絮現在就真的成了異世的一縷幽魂了。
每當想起這一幕簡絮就覺得背後冷汗涔涔,呼吸困難。直到如今她都想不破為何簡席在見到她第一麵就知道她並不是他真正的妹妹簡絮,而是另外一個人。
“把院子看嚴了,若再發現姑娘離開院子,定懲不饒!”交代完這句話,簡席大力的踏著步子離開了。
“姑娘,您可聽見了,奴婢們的小命都攥在姑娘手裏頭呢!”嬤嬤懇求著說道。簡絮垂著頭,眼淚不甘的在眼眶裏打轉。心想,自己的小命都在別人的喜怒之間,她又該求誰繞自己一命?
“你就是個掃把星!害人又害己!”初時被關,簡絮甚至不知道這具身體姓甚名誰,是個什麼身份。多虧了一直給她送飯的丫鬟,她才漸漸搞清楚自己在這裏是個什麼身份。這個名叫綠檀的丫鬟每次給她送飯都會當著她的麵咒罵她,也不知道這身體的主人和她結下了什麼仇恨會使得她不顧身份等級差異冒犯她,見一次罵她一次。不過也正是應了一句俗話“虎落平陽被犬欺”,瞧她那麼恨自己的樣子,簡絮有時候甚至懷疑她會不會趁機在自己的飯菜裏吐口水。
有一次,簡絮終於忍不住問她,“你為什麼這麼討厭我?既然你這麼討厭我,何不換別人來給我送飯?”
“如果我可以我當然不想再見到你這張臉!”摔下食盒,綠檀跟炸了毛的貓似得戳著她的臉罵道,“問我為什麼這麼討厭你?身為大家閨秀不知檢點,和不知哪來的野男人私奔,醜事做盡,你還好意思問我為何討厭你!”
簡絮並沒有想到原來的這身體的主人居然還做過這樣的事,這在古代的確是醜聞一樁,“可是,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你居然問和我有什麼關係!別告訴我你躺了一個月就什麼都忘光了!要不是你和別人私奔,摔下馬,害得所有服侍你的人被牽連發賣……我姐姐有什麼錯!就因為跟錯了主子,現在都不知道被賣到哪裏去了……嗚嗚嗚……”說著,綠檀就大聲的哭起來,雖然這並不是簡絮犯下的錯,但心中莫名就覺得無法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