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書泡在浴桶裏,不由得想到了昨天君慕涵的情形,忽然覺得自己昨天太不矜持了點,正如師兄所說她活得粗糙,扮作男子長大還真把自己當個男人了。玉書搖搖頭,算了,就當換他的救命之情罷。
那廂傅君遙、君慕涵、楚雲揚三人在亭中吃飯,傅君遙一副撲克臉,他來栽樹,倒便宜了這倆公子哥乘涼,好在楚雲揚在飯後主動去刷碗,傅君遙麵色才稍霽。
熱氣嫋嫋,玉書在快要睡著之際,起身,穿衣,上床,隻是她向來淺眠,就算累極,也睡不踏實。
笛聲悠揚傳來,玉書聽著笛聲進入夢鄉,竟熟睡起來。皎潔月光下,一人橫做枝頭,修長玉白的手指執笛,神色俊逸,吹得正是安神助眠之曲,此人正是傅君遙。
已是更甚露中,一人信步走出,玉人之姿,鳳眼劍眉,修長的身影與樹影婆娑交疊在一起。
笛聲漸止,“九皇子深更半夜不睡覺,出來賞月麼?”傅君遙隻聽腳步聲已識得來人。
“傅兄所奏之曲確是令人身心放鬆,隻是我不累。”君慕涵悠悠說道。
“九皇子自然是不累,累的是我那傻師弟。”傅君遙語帶嘲諷。
“哦?此話怎講?”君慕涵聞言心中一緊。
“難道說九皇子不知道自己中了什麼毒?還是沒經曆過解毒過程?還是不知道解毒之法多麼耗心力?”傅君遙口中嘲諷更甚。
君慕涵早就心中有數,可具體到個什麼地步確實不知。
“先是千嬌百媚,後是咫尺天涯,你可知常人連前者都無能為力?”傅君遙語氣轉淡,“可她還用了針灸導毒之法徹底拔幹淨了你身上毒,本可以先除一半,後輔藥以成,否則也不至於像如今這樣內腹損耗,筋疲力盡。”
君慕涵怔在原地,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若我不助她入眠修養,等九皇子傷勢痊愈,她都不見得能恢複。”傅君遙突然想起什麼不禁一笑,“不過老四的成果,小六能做到這樣已是不易,所以天分這個東西啊真是,人外有人!”他說著又有點自豪的感覺。
君慕涵自然清楚花錯的底細,逍遙散人的弟子,肯定不容小覷,而他又以製藥製度見長,早已名震四海,令人聞風喪膽,他的三哥以為得到他便是勝券在握,沒想到天意弄人。想起屋中之人,不禁目光轉柔,從昨天的解毒過程來看,他知不易,但看其今天神色動作如常,不由寬心,但傅君遙所言讓他如遇晴天霹靂,似乎東西呼緊他的胸口,一下一下的扯動。
傅君遙看他眸色幾番變換過後仍然是淩冬荊棘,不懂如鬆,心下暗自讚歎一聲,正所謂敵不動我不懂,這份城府,還是令人欽歎的。
而此時楚雲揚向另一個方向勾了勾唇角,不動聲色地回屋了。
不遠處,楚雲揚將二人的話悉數不落都聽下了,他甚至不曾出聲打斷,心中的感覺好似茶壺汩汩,茶煙清揚,繚繞心間。
君慕涵似也發現了什麼,“雲揚,此番回去,君餘杭是逃不了了,至於父皇,我承認,他的一些想法和行為,令人痛心,但是這天下,我們不能眼睜睜看著有的事情發生。”君慕涵的聲音沉靜,“雲揚,你該知道下麵怎麼做,我們是男人,我們有不可逃避的責任,我們不能連一個女子都比不上。”
“子瀾,從小到大,別人隻看其表,而你總能觀其裏,你當懂我所想!”楚雲揚心中的認知早就因玉書的出現而被深深撼動,而過了今日,他仿佛決心已定。
物換星移,白駒過隙,轉眼二十年的光景已過,年輕的時候必須濃墨重彩,等老了以後才能甘心素衣簡行。
在後來歲月,那曠野無垠的大草原上,有一個人如是說,喝最好的酒,愛最好的人,當下最好,別說來日方長。
可是她沒有說的是,縱然相思入骨,縱然萬劫不複,也隻願你眉眼如初,風華如故。
三日之後,君慕涵痊愈,這自然是玉書的大手筆。
清晨,一人求見,“屬下青峰參見九爺!一身黑衣著裝的男子抱拳而跪。
“事情辦得怎麼樣?”
“屬下與青龍按照爺的吩咐將計就計,順藤摸瓜,如今已經查證,我等先回京與七爺交代。七爺說您……來尋途中遇到楚公子的人。屬下救駕來遲,爺恕罪!”
來人和君慕涵的對話並沒有回避其他人,傅君遙嘴角彎了弧度,玉書仿若未聞。
上次君慕涵遇險,影衛沒有出現,是因為被無葉所絆,還是知道他根本會沒事。而這次,他知道是計,調開自己的影衛去辦其他事,隻身作戰,是真的義無反顧,還是一切盡在算計。
楚雲揚看傅君遙笑道邪魅危險,而玉書隨意的坐在桌邊小口綴著茶,看不到她的眼神,但整個人籠罩著一層淡漠,仿佛與世隔絕,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不喜歡這種感覺的還有君慕涵,他看著她,心一陣陣抽緊,隻是解釋,是她所需要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