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到了。
好像非要和傅錦行叫板一樣,當初他是乘坐私人飛機來這裏的,如今慕敬一要去中海,自然也不能落於人後。
不僅如此,他的私人飛機內部裝飾更豪華,更氣派,更勝一籌。
可惜,一想到孟知魚看不到,慕敬一難免感到一絲泄氣。
幸好有明銳遠在旁邊一驚一乍,不時地驚歎一句,倒是讓他心裏舒服多了。
十多個小時的飛行,孟知魚沒有任何困意。
盡管她什麼都看不到,但還是坐在窗邊,手裏握著一杯水,手指用力,連指甲都透白了。
“都回去了,有什麼好緊張的?”
身邊帶來一陣濕漉漉的香氣,是慕敬一過來了。
他剛洗了個澡,換了一身舒適的家居服,手裏還端著一杯紅酒,一副輕鬆而愜意的樣子。
至於明銳遠,在吃了一些東西之後,就去睡覺了。
“你是不是在他的飯菜裏下了安眠藥?”
等意識到自己居然把心裏想的話直接說了出來,孟知魚也是一驚。
可惜,說都說了,也收不回來了。
“讓他安靜一些,對他的恢複有幫助。你也不希望他全程都哇啦哇啦地說個沒完,擾人清靜吧?”
慕敬一輕輕地搖晃著手裏的酒杯,凝視著深紅色的液體,微笑著說道。
聽他的語氣,就是沒有否認。
“他是很吵,但你也很壞就是了。”
果然沒有猜錯,孟知魚臉色一沉,冷冷地說道。
“我以為,女人說男人壞,應該是最高的褒獎了。就像你們女人要是說一個女人是狐狸精,說明那女人一定長得不賴。”
不得不說,慕敬一的發散思維倒是十分厲害,能從一件事馬上聯想到另一件事。
“嗬嗬。”
孟知魚把嘴唇一抿,頭一扭,顯然是不想跟他多說。
偏偏慕敬一不識趣似的,又隨口扯了好幾句。
她煩了:“聊天止於嗬嗬,你不懂?”
他一怔,過了好半天,才慢慢回味似的:“還有這句話?我沒聽過,受教了。”
孟知魚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可她又隨即意識到,自己現在做這個動作,既可笑,又沒有意義。
誰會在乎一個瞎子的白眼呢?
正想著,飛機似乎正在穿過一片不小的氣流,機身有些明顯的顛簸。
孟知魚因為眼睛看不見,所以對於身體的晃動就更加恐懼,她咬著嘴唇,盡力保持著上半身的平衡,兩隻手去摸索安全帶。
之前飛機平穩飛行,她為了坐得舒服一點,就隨手解開了,現在真是後悔莫及。
正摸著,手背上傳來了一股暖意,一隻大手穩穩地按住她的手,另一隻手繞了過來,動作麻利地幫她扣緊了安全帶。
“不用怕。”
那股溫暖又出現在孟知魚的耳畔,呼吸之間帶著薄荷的清香,還有紅酒的醇厚,她本能一縮,就連道謝也省了。
“氣流而已。”
慕敬一不鬆手,像是在跟她說,也像是在跟自己說。
晃動不止,反而還更加劇烈起來了。
他麵帶微笑,閉了閉眼睛,自言自語道:“可惜,隻是氣流,要是就這麼墜下去……也挺好的……”
死了不就一了百了了?
什麼解藥,什麼報仇,什麼上一代的,什麼下一代的,都他媽滾吧!
聽了慕敬一的話,孟知魚大駭,臉色都變了。
她咬著牙根,憤憤道:“好個屁!我才不想死!死也不跟你死在一起!”
在這種時候說這種話,也太晦氣了!
偏偏她也是被他給氣到了,順著說下去,死啊死的,說個沒完。
意識到這一點,孟知魚連忙啐了兩口:“百無禁忌!大吉大利!”
“你好歹也是讀過書的,居然這麼迷信。”
打量著她,慕敬一露出驚訝又鄙夷的神色。
話雖然如此,當她念叨完之後,飛機果然一下子就恢複了平穩。
這還不止,大片的燦爛陽光從窗外透了進來,好像他們剛剛穿過了一整片烏雲沉沉。
此時,如獲新生。
“挺靈的。”
孟知魚感受了一下,忍不住笑了。
她等了幾秒鍾,發現身邊的人不說話,不由得反問道:“你說誰迷信?”
過了半天,沒人回答她。
她這才意識到,原來,慕敬一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起身離開了。
直到落地,他都沒有再過來騷擾孟知魚。
機上的服務人員負責照顧她,而他本人一直沒有出現。
飛機在中海機場的跑道上緩緩降落,一直到了滑行的時候,孟知魚才終於敢相信,她是真的回來了。
一想到馬上能夠見到醒醒,還有傅錦行,她不免淚濕於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