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長大了。
而當他回去看見語漠還是原來的語漠,他忽然覺得她像一個夢。
但夢總會醒的,就無須去告訴她未來,也不必去見證她破碎……
胡吹風撫了撫墨鏡,他想他再也不會回來看語漠了。
嚴剛華那天問胡吹風:“既然那麼喜歡,為什麼不帶語漠一起走呢?”
胡吹風搖了搖頭,他很喜歡很喜歡語漠,是因為語漠不在乎這個世界紛雜,當他終於開始在另一個陌生的世界裏開辟自己的事業,他才知道隻要人回到社會的大環境裏,再如何逃避紛雜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語漠,就像一個夢,隻圓在青春裏的夢。
“不是不帶,是帶不走……”
夢,是帶不走的。
每個小時候的夢,都很美,這是後來經曆了多少年變遷,看過了多少世事,男孩到男人才有的大徹大悟,那個曾經自己看上的女孩,也許很多年以後,無論當初是在一起了又或者是分離了,都碎成了他們不認識的樣子。
姚鳳的戲終於在幾個月的日以繼夜後殺青了,劇組還沒有宣布解散,姚鳳就偷偷買了回城的票,幾乎是頭一天宣布殺青,第二天姚鳳就身在X城了。
這座城市,在朦朦細雨裏,有一種詼諧的曆史感。
似乎再回來看它,那些雨淋濕的柏油馬路和青蔥的行道樹都有滄桑的味道。
“我回來了……”
姚鳳坐在機場大巴上從車窗望出去,一路風景飛馳,一年,亦真亦夢,一恍而過。
高考那天,姚鳳是第一個到X中的人,盡管所有的大門都封鎖了,姚鳳還是從側邊的一個小道翻過鐵欄進了校園。
那是淩晨四點的X中,靜謐得隻聽得到草坪裏的蟲子在細細地低鳴,又仿佛在啃食著敏感的神經,姚鳳知道天亮以後,就會有一群和自己年紀相仿的人擁進來。
而幾天後,他們將在熒幕上看見姚鳳,報紙上會刊載關於她的新聞,有狗仔隊會來這所學校挖掘關於她秘密,程虔,郭句點,葛晶晶,甚至一個不知名的版本都有可能變成熱點話題被人們津津樂道。
姚鳳回來的原因再簡單不過了,她隻想看著程虔走進考場,再看著他三天後走出來。想記住那個時候的程虔,永遠記住,然後永遠離開。
這樣帶著惆悵的畫麵是姚鳳心底被撕裂後的塗抹,一幅幅馬賽克似的悲傷皆起源於一段汙濁的往事。
姚鳳知道,她不那麼純粹了,也難以再麵對程虔。可是她再汙濁,也不忘當初把所有的第一次給了真心愛過的人,她永遠不會後悔。
但內心的這種無力感是很多人都沒有機會體會到的。如今,她不能把自己曝露在陽光下,不能公開地愛任何人。
裘姐和楚子生都說過,一個新人,不犧牲就得不到。
這種犧牲,是曾經非常在乎的關於肉體,靈魂和愛情;可笑的是當犧牲品慢慢變成祭祀的供奉,成了按部就班的規則,肉體,靈魂和愛情,who cares?
姚鳳的嘴角扯動著微笑,笑容僵硬而空洞。
楚子生完事後問姚鳳:“你一定很恨我,覺得我很卑鄙是吧?”
姚鳳緘默不語。
楚子生說他曾經也愛過一個女人,可是她為了上位也和別的男人跑了,這就是社會,一個循環體裏,有因有果。
楚子生還深深地望著姚鳳的眼睛,顯得高深莫測和耐人尋味:“姚鳳,你是那個因,還是那個果呢?”
過了幾個月,姚鳳終於知道,楚子生是一個受過傷的男人,他雖然依舊陌生,但在他的隻言片語裏姚鳳明白,他經曆過愛。
姚鳳後來認識了許多女藝人,她們都喝酒,抽煙,賭。像魏可安,站在陽台上,指尖夾著more,幾縷煙飄散在空氣裏……她們像極了八十年代上海灘的女人,穿著深藍色絲綢的旗袍,抽著雪茄,豔唇裏吐出風流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