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2:告白(2 / 2)

“你還是不是兄弟?”胡吹風怒瞪嚴剛華,空曠的寢室樓下黯淡的黃光在冰冷黑漆的鐵門上交輝,泛起一股寒意。胡吹風喜歡吳語漠很久了,嚴剛華也知道他喜歡她很久了,可是他卻說出這麼沒心沒肺,不仁不義的話來。

胡吹風借著寒冷,一拳落在嚴剛華的左肩。嚴剛華往後退了一步,沒有做出任何反應,沉默地往樓上走。

“你存心害我!”胡吹風三步上來抱住嚴剛華的頭,在他後背又落下三四個拳頭。

嚴剛華依然沒有回應,隻是接過最後一個拳頭後悶悶地說:“打完了?”

“你他媽的還手啊,沒有!”胡吹風繼續掄起拳頭,嗔目等著嚴剛華,像是體內八脈都被什麼封死了,怒氣沒有地方發泄一般,而嚴剛華此刻就像是困獸之前的小羊。

“靠!”嚴剛華終於也揮起拳頭,一發打在胡吹風的左臉頰顴骨的位置,立馬泛紅出現了紫色淤青。於是兩個人在《秋日私語》綿長的尾音中扭打在樓梯口,嘴裏胡亂罵著一些了無意義的髒話,心裏都是別樣滋味。

“你真他媽以為全世界就你難過!”嚴剛華又是一拳。

“現在就他媽的是我一個人難過!”胡吹風側翻壓在了嚴剛華身上。

“女人了不起啊!沒女的活不下去了?”嚴剛華發狠地推開了胡吹風,兩個人喘著氣坐在樓梯角,憋屈地摸著眼角濕潤的水汽,周圍突然變得異常安靜,那種一根針落地都能辨明方向的寧靜……

嚴剛華把白天的事情說了,看向胡吹風那張扭曲的臉。

“怎麼?好兄弟,你算不算好兄弟?”

“好,是我錯,這個點回去也要被扣分,我們翻出去喝酒吧。”胡吹風從沒有酗酒,這算是第一次,而且是為了一個女生。

離學校不遠的弄堂裏有個小酒吧,由於在學校附近,夜晚生意不算熱鬧。青啤的苦味和咽下肚後那種充滿脾胃的飽腹感讓胡吹風和嚴剛華愛上了這樣填補空洞的方式。

嚴剛華和胡吹風借著這種表白的挫敗感,吹了一箱瓶子。

衣服和門襟都揮發出酒精的味道。

說話的嗓音裏夾雜著男生最不肯承認的脆弱,而因為混在細流般下淌的青啤裏,分不清是酒的味道還是淚的味道。

“嚴剛華,以後你要是再說你喜歡姚鳳,我就打到你沒有方向感。”

“胡吹風,倘若你再表示喜歡吳語漠,我就一招送你到解放前。”

算是一種默契的賭約,嚴剛華和胡吹風相視一笑,笑聲在弄堂裏回響很久。

吳語漠在床上翻來覆去也很難入眠,她聽到那句斬釘截鐵的四個字從向來認為是死對頭的胡吹風嘴裏說出來,心裏又是一種厭惡,隻覺得被這麼一弄很丟臉。

說不定是胡吹風和別人玩真心話大冒險輸了才弄出了這麼一出鬧劇,或者胡吹風根本就是想看自己手足無措的樣子。所以她什麼也沒有做,以不變應萬變是參考書上出題人的第一道法則,沒想到用在生活中也非常貼切

吳語漠想一切都會隨著《秋日私語》而結束,一次玩笑,一個節日和那個突如其來的表白,都會在第二天醒來之前各歸其位,迎接期末考。而唯一能讓吳語漠感到踏實的是那本兩厘米厚的英語筆記本,還有放在課桌上的一疊參考書。

姚鳳在為胡吹風而感到遺憾的同時又覺得對嚴剛華很抱歉,可是這種輕飄飄的遺憾和抱歉都輕而易舉地被對程虔的迷戀俘虜。

她躲在被窩裏聽著《天鵝湖的逃亡》,閉著眼睛想象著青鳥和玫瑰。

郭句點在看得見的黑暗裏望向姚鳳的床,偶爾看得見一絲光亮從姚鳳翻身時不小心泄露的被縫裏漏出來,她很好奇姚鳳在做什麼,是不是在和程虔聊短信呢?各種猜測都跳不出那個名字,最後自己也被弄得神經恍惚難以入眠,倒是下鋪傳來了夏君輕甜的鼾聲。

聖誕之夜,在普通的青春裏,演繹著每個人的不平凡,歌頌著熱血的同時悲歎著那些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