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鳳在離嚴剛華不遠的地方,嚴剛華看著姚鳳的背影走向更遠的方向,而程虔走過來,剛好聽見了一個男生和一個女生的對話,那句“我喜歡你”清楚地傳到了程虔耳裏。
晚自修。
程虔右手拿著那張出其意料的水晶照片,左手握著那個還沒來得及給姚鳳的圓盒子。兩隻手突然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郭句點的照片和自己隨意挑選的手機鏈,那個似乎準備了太久的笑臉和那個什麼都沒明確的假麵,那些棱棱角角都有了精準的弧度和那個拙劣簡單的禮盒。
程虔右手感覺到的重量,和左手的輕飄飄相比,這份禮物顯得過於寒酸,程虔把左手收回去,這個聖誕節,該送出去沒有送出去,不該收回的卻拿了回來。
姚鳳精神恍惚地盯著空白的試卷,她想一定要給程虔一份特別的禮物,那些空靈的鋼琴聲一次又一次回蕩在身邊,激起一陣陣心情的波蕩,此起彼伏,那些步入死亡的祭音一次又一次在姚鳳的舞感複活,如同化身為一隻追逐幸福的青鳥。
嚴剛華的表白遲遲沒有等到回複,他已經不再奢望姚鳳會給自己一個驚喜的答案了。蜷在課桌上,望著空白試卷的姚鳳像朵謝了的向日葵,令嚴剛華無從擔心又無從心痛。至嚴剛華換了座位後,郭句點就離他隻有一個過道的距離,她看見嚴剛華望著姚鳳,上課會把頭不自禁地轉到姚鳳的方向,一切也很明白。
郭句點示意嚴剛華往自己這邊靠過來,最近嚴剛華追姚鳳都成了校園頭條了,班上同學們明著暗著都拿他們的八卦說事,雖然郭句點心裏清楚嚴剛華和姚鳳是八字還沒一撇,但是她非常希望能促成這樁好事。
第一,姚鳳有了主也不再禍害人間了;第二,嚴剛華這樣人高馬大的大塊頭,就算姚鳳能禍害人間,也會被鎖在潘多拉的盒子裏;第三……
“我知道姚鳳喜歡誰。”郭句點神秘兮兮地耳語。
“程虔。”嚴剛華沒有一點情緒地搶答了。
“啊?你也知道啊……”換做郭句點表現得如局外中人。
“有腦子的人都知道了。”
“那你沒腦子,還追她?”
知不知道是一回事,追不追的是另一回,就像放在巴黎珠寶店櫥窗裏的幾十克拉的鑽石,世界都知道價值不菲,可是從來都有人願意為它一擲千金。
“你不懂。”嚴剛華把頭縮回去,不再理會郭句點。
“什麼叫我不懂,你才不懂,姚鳳喜歡程虔和你喜歡她不是一個道理,你要追到她,她也要追到程虔。
要是你能成功,她一定比你先成功,沒聽說過嗎,男追女隔層牆,女追男隔層紗。”郭句點瞥了嚴剛華一眼,給了他一個“如果你不聽我的,你就死定了”的暗示。
“你到底想說什麼?”嚴剛華重新把頭伸過去,有興趣聽聽郭句點的山人妙計。
“我跟你說……”
郭句點的計劃聽起來是不錯,但是總是有一些令人不安,仿佛一串精致的珍珠項鏈,少了一顆鑽也就失去了價值。太精密的算計總會令人擔心少了一個步驟或出了一點差池,最後滿盤皆輸。
嚴剛華上下打量著郭句點,令郭句點有些許不自在,才一個學期,這個上講台自我介紹都能抹出一把眼淚的女生居然變得這麼有心了,嚴剛華狐疑著盯著她。
“這麼看著我幹嘛?”郭句點又瞥了他一眼。
“沒什麼。”嚴剛華覺得怪,又道不出哪裏怪,悶哼轉過頭去。
胡吹風用作業紙包著粉筆向嚴剛華的位置扔去,正好砸在他的頭上,嚴剛華撿起紙團朝胡吹風瞪了一眼,然後打開。胡吹風是讓他晚上放學了留下來,也不知道要打什麼鬼主意。嚴剛華比了幾次“你要做什麼”的口型失敗以後無奈之下打了一個OK的手勢。
聖誕節的尾音隨著晚自修的鈴聲漸漸喑啞在一片霧氣的夜色裏,左邊是堆疊得高高的作業本和參考書,右邊是行色匆匆的同學。生活委員按照往常一樣留下來檢查門窗,而胡吹風和嚴剛華卻在教室後麵磨磨唧唧,不知道在商議什麼事情。郭句點叮囑了一下要關門關窗後,徑直往寢室樓走去。
“表白?!”嚴剛華驚訝地看著胡吹風,一臉“你瘋了吧”的表情。
“對啊,難道我還奢望吳語漠那個冰山女人拿著玫瑰對我說‘我喜歡你’?到時候不是我瘋了,是世界都瘋了。”
“挺好……”嚴剛華突然語氣一轉,“意思是我陪你去?”
“是啊!”胡吹風拍拍嚴剛華的肩膀,諂媚地眯著眼睛:“但是我沒有想好怎麼樣,所以……”
“叫我幫你想。”顯然是在嚴剛華意料之中,而他陳述句式的回答顯示出同意的意思,也正入胡吹風下懷。
“五次必勝客外加台球吧五次暢打,你爽了吧?”
“成不成功都得算。”嚴剛華回答得不容商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