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個已經沒有血色的女孩兒,鬱子唯仍舊覺得她比任何人都要美。低頭,吻上冰冷的唇,滾燙的淚水自眼中滴落,正巧落在夏心妍的眼角,順著她的太陽穴滑落到枕頭上。
“答應你的事,我做到了。”鬱子唯說。
旁邊助理鼻子一酸。
鬱子唯不知道剛才將近八個小時的手術是怎麼完成的。盡管中途本來應該休息,他卻一點也不想休息。
他從夏心妍的胸口捧出仍在跳動的心髒,將這顆心髒轉移到另外一個跟夏心妍長的一模一樣的女孩兒身上。
盡管他也希望自己能像很多不理智家屬一樣,不接受腦死亡不可逆這個事實,去哭去鬧。可他是醫生啊,他是夏心妍曾經認為最信任的人。怎麼可以被衝動的情緒困擾,耽誤了給喬安暖做心髒移植的最佳時間,耽誤兩個人的生命。
這張小小病床上躺著的女孩,是他的全世界。他曾經以為還可能擁有、卻已經永遠失去的全世界。
剛才手術的時候,夏心妍跟喬安暖都躺在病床上。這算是她們分別十八年之後的第一次見麵吧,沒想到竟是生離死別。
鬱子唯不知道他現在對喬安暖是一種什麼感情。那個陌生的身體裏麵,跳動著熟悉的心髒。而那個他無比熟悉的人,此刻卻躺在冰冷的床上,再也不能睜開眼睛,再也不能對著他調皮的笑了。
他沒那麼幸運可以牽著她的手走的久一點,為什麼當初不選擇留在意大利,陪在她身邊。為什麼他的手術被周圍所有人都認可,卻沒能留住最在乎的人的生命。倘若不能救活她,哪怕救活了全世界的病人,又有多大的意義。
他將夏心妍身上的儀器拆掉,推著病床離開了手術室。
“心妍,接下來是咱們兩個人的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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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海市昨天晚上淅淅瀝瀝下了一整夜的雨,於深海原本還擔心今天的飛機還會像昨天一樣誤時。好在天亮之後,看到太陽從東邊升起。
被雨水洗刷過的天空晴朗湛藍。昨天晚上像災難片一樣的城市,在一個鮮活的生命終結之後,恢複了往日的寧靜。仿佛隻是一片秋葉落地,地球還是照樣轉,那些讓人崩潰絕望的失落,也顯得微不足道了。
老喬扶著虛弱的夏鳶,和於深海一起,讓司機開車送他們去機場。
邁步進了大廳,於深海想起昨天晚上跟夏心妍見麵的場景。盡管她的五官跟喬安暖長的一模一樣,可是不得不說,夏心妍真的比喬安暖開朗的多。她臉上始終掛著甜甜的笑意,讓人看見之後覺得整個世界都跟著明亮起來了。
當時於深海還在想,倘若有一天喬安暖也能變得像夏心妍這樣快樂,該是一件多麼值得慶幸的事。他希望喬安暖可以快樂,哪怕那快樂不是他帶來的。
上午將近十一點的時候,飛機在成都雙流國際機場準點降落。
於深海沒有告訴溫淩他又來成都了,他不想讓溫淩因為這些瑣事影響學業。前段時間要不是因為喬安暖初來乍到無依無靠,於深海也不會讓溫淩攙和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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