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男人頂天立地,明知國破之時卻無法挺身而出,這是秦天這輩子最大的心結,或許這個結永遠也解不開了,他秦天一世英名,到最後卻不得不當一次懦夫,對!眼睜睜看著竊國之人卻不得不放縱的懦夫!
黎蕭悉心的給她夾起記憶中她最喜歡吃的菜,隻是默默的,也不看她,由始至終都保持著一貫的淡雅,可玲瓏如黎蕭之心,他又怎會不明白秦天的心境,這個結,遲早,他會親自給他解開,到那時,她,應該也能夠理解他了吧。
秦淮低著頭扒著碗裏的飯,忽然,眼角的餘光裏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僅僅一閃而過,可秦淮還是看清楚了,條件反射的丟下飯碗就衝了過去,脫口而出叫出了連日來都在擔心的名字,“騙人振!”
喊完就立刻後悔了,因為她看見秦漢那明顯一僵的背脊。即使明知道他是在躲她,可她卻還是無法控製自己的腳步。
他是她的親弟弟,從前她本來也就當他是弟弟,可是他這一躲就躲了她大半年,她看見過夫人悄悄抹眼淚,她聽見父親說那是他咎由自取,可是她隻想告訴他,他無論何時都是她心中的那個不羈少年,那個動不動就會跟她吵架掐架的長不大的死小子。
可是,任憑她心中所想,到最後走近之時,她卻隻是無力的張了張嘴,一咬牙關,所有的言語隻化作僵硬的手略帶沉重的搭上他的肩膀。
秦漢渾身一震,這熟悉的動作,如今卻如此的僵硬,他想,這輩子他都沒臉再見他這個最親的姐姐了,喉嚨裏梗咽著什麼,所以他極力的調整了呼吸卻並未回頭,“我回來看看母親,軍營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我先走了。”
盡量放平的腳步帶著逃跑的倉皇,秦漢走了,不等母親張口還未曾喚出的一聲,不等秦淮抬起的手落下,不等父親那一聲重重的歎息罵出一句:“沒出息的東西!”。
倉皇而逃,秦漢一個大跨步走出將軍府大門,再也無力支撐的身體一軟,肩膀就順著牆壁靠去,他還是逃了,這一刻他明白了父親的苦心。
父親給他書信通知他今日回家來看看母親,其實就是想讓他自己去麵對,去解開這個自己打下的心結,可是,他不知道,父親沒有說她回來了,他沒有準備,可他卻更恨自己沒出息,因為剛才見到她的那一刻,他完全是本能的退縮,隻想滾得遠遠的,再不見她。
秦淮失落的手定格在空中好久,最終,還是挫敗的低下頭,她也不敢去看父親陰沉的臉,隻得有氣無力的說了句,“我出去透口氣。”便轉身朝著門口走去,這頓飯現在真的是一點胃口都沒有了。
或許是因為冬季未褪的原因,原本處在繁華路段的將軍府門口門庭若市,可如今卻一下子變得冷冷清清,秦淮拉了拉領口,有風,還狠涼。
抬眼望了望一片凋零的街道,卻怎麼看怎麼蒼涼,“嗬!”秦淮扯了扯嘴角笑笑的搖頭,她什麼時候也變得感性了起來,肯定是這該死的涼風!
不知不覺,秦淮已經慢悠悠的走出了門前的街道,穿過了那條冷清眼前似乎多了一絲的熱鬧,可是她卻無心關心,隻是低著頭走著,這個世界的一切本就不是她應該關心的,那她又何必去自尋煩惱呢。
無力的踢起腳邊的小石子滾動,秦淮就跟著小石子走,踢到哪兒跟到哪兒,緊跟在她身後的黎蕭看見那低低的淺笑,終於鬆了一口氣,無論如何,這一關都得她自己去過,不過好在,她還能自娛自樂。
黎蕭剛剛鬆了一口氣,可下一秒再看她的時候,卻忽然的眼中閃過一絲慌張,剛剛踮起的腳尖還來不及移動,忽然一聲清脆的痛呼傳來,“哎喲!”
秦淮還沒抬起頭就直接怒吼出一句,“是哪個出門不帶眼睛的!怎麼走路的!”獅子吼一出,秦淮卻在抬起頭的那一刻楞住了,腦子裏什麼反應都來不及,身邊的一陣腳步輕得像風,確切的說,更像是沒有靈魂的……幽靈。
短短幾秒鍾的愣神,那個人就已經與她擦身而過,是完全無視她眼中微微錯愕的擦身而過,秦淮張了張嘴,快步走上去想叫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