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蕭!”久久的注視之後,秦淮咬緊的牙縫裏最終還是蹦出了這兩個字,帶著從未有過的恨意,狠狠的,狠狠的撞擊在他的胸口。
“當初告訴我雪靈才有高人有解藥,為的就是引我離開離瀾,你才好放手幹出這番驚天之事,才可以無所顧忌的殺了北漠安,再軟禁我的父親是不是!現如今木已成舟,黎蕭,你騙我,你再一次的利用了我!”失控的大吼,秦淮攥緊的拳頭裏溢出鮮紅的血,滴滴落在地上,飛濺起一片片的心碎。
他寧可她的拳頭衝他揮舞,他寧可她罵他幾句,可是這一次,她沒有,那眼底的絕望如同芒刺一般的刺進心底。
黎蕭嘴角的苦澀隨之蔓延,她還是醒了,可是,為何此刻的心中卻是那麼的不願意麵對,在她咬牙切齒的仇視中久久凝視,黎蕭僵硬的單手支撐著身子,卻始終不肯放開手。
真的是他,真的是他!秦淮瞪大的眼睛裏逐漸的清明被憤怒所代替,本能的雙手成拳抵在他的胸口,蠻力的想要將壓在自己身上的人推開,卻發現自己的手上竟然沒有了一絲的力氣,秦淮一時著急帶著暴怒的咆哮出聲,“放開我!”
像發狂的小獸,在傷痛中瑟瑟發抖,卻不願任何人親近,隻是獨自舔舐所有的傷痛。
黎蕭這才起身,可視線卻仍舊移不開來,那精致的小臉此刻泛著微微紅暈,應該是因為激動和憤怒,但總好過先前那令人心疼的蒼白,她的怒,她的恨,本就在意料之內,黎蕭也早就做好了承受一切可能的準備,於是起身之際,人是下了地,可那抓緊她的手,卻始終未曾放開,也不打算放開,他說過,這一次,再也不會放開。
那日思夜想的清涼之氣瞬間遠離,秦淮瞪大的眼睛裏血色也逐漸褪去,隨著胸口的劇烈起伏緩緩的平息,先前的暴怒也隨之緩解過來,很多事情,也開始慢慢的清晰,她回來了,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現在,不是賭氣和算賬的時候。
待到氣息穩定,秦淮嚐試的縮回手,以手肘支撐起仍舊無力的身子,卻在剛剛起身之際便手臂一顫,整個人就差點跌了回去,好在她及時的抓緊了黎蕭的手,也借著他的力道坐起了身,不看他,不願意看他,也不敢去看他,她害怕一旦看進他的眼底,自己的心會背叛自己,如果那樣,那她就當真一無所有了。
起身下地,秦淮就直接抽離了他掌心包裹的手,可就在指尖滑落的最後一刻,她的心卻突然顫抖出陣陣錐心的痛,她知道那是舍不得,舍不得又如何,又能如何!他殺了北漠安,殺了她的丈夫!他殺了他!
“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永遠!所有的悲戚朦朧在眼裏,狠心的咬了咬牙,秦淮吃痛的唇畔甚至溢出絲絲腥鹹,借此提醒著自己,他給的傷,有多痛,痛到狠心的斷了所有的不舍,完全脫離他的手,秦淮淡漠的轉身抓起外袍披上,抬起無力的腳步錯過他,錯過一生的牽掛。
“馬車已經備好,我送你去將軍府。”忽然開口,黎蕭的心一點點的抽痛,他明白她是不願再與他有任何關聯,可是他又怎能就此放開。
“嗬嗬……”他果真還是了解她的,幾乎無需她開口,他就已經知道她心中所想,甚至早就做好了準備,這就是黎蕭,知她莫他,可為什麼就是這個最了解她的男人,卻要利用對她的了解一次次的欺騙她!
不該去想的,秦淮緊緊的捂住胸口,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幾乎讓她窒息,呼吸一次次的停滯,緊蹙的眉心擰了又擰,秦淮還是挺直了背脊,最終邁出了步子說出了讓黎蕭都窒息的話,“多謝公子好意,我自己認得路。”
深知她的脾氣,在那道虛弱的人影晃動之際,黎蕭卻再也無法淡漠的出手抓住她的手,絕世的臉龐隱忍的痛苦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則是強作的溫柔笑意,拉近了距離輕柔的聲音半哄,“秦將軍一直在府中等你,我已經吩咐準備好了熱水,還是先除卻這一身的疲憊再去吧。”
秦淮的身子一僵,倒不是為他的這番細心安排,而是餘光裏他嘴角強作的笑意還是讓她住不住的心疼,是啊,現在的她跟鬼一樣,難道還要帶著這樣的憔悴讓爸爸也跟著擔心麼。
梳洗完畢,秦淮換上幹淨的衣服,什麼也沒說,隻是邁著無力的腳步踏上馬車,任憑馬車的另一端,那熟悉的清涼氣息逐漸將自己的心包裹,也不刻意避開,精力還是不怎麼充足,秦淮索性雙腿一縮,整個人蜷縮在馬車的角落埋頭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