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這個計劃,黎蕭改變了原本的一切,哪怕是埋下禍根也在所不惜,隻為,曾經說過要護全她所在乎的人,不願再讓她傷心,哪怕,現在這一切都已經無法再回頭。
在他的眼中,秦天看見的,是一種無所不能的堅定,麵前這個看似與世無爭的男子,似乎有種運籌天下的力量,甚至讓人不敢直視!
“將軍,對你的禁足隻是暫時的權宜之策,黎蕭在此先賠個不是,就請將軍先修養幾日吧。”再次抬頭,黎蕭已然恢複了慣有的淡漠,可言語之中的尊敬,卻讓秦天心中一暖,他的女兒,沒有看錯人。
不過這樣也好,女兒的心願,從來都是希望他可以高老還鄉,不再參與這亂世紛爭,既然有這個機會,那就不如幹脆放手吧,國家已經不複存在,既然無力回天,那倒不如就此順了女兒的心願,就此歸田。
於是轉身之際,秦天的話也讓那個素來淡漠的人略微一驚,“罷了,公子心意秦天心領,這麼多年也累了,公子此番倒正好成全了老夫的清閑,難得糊塗啊!哈哈!”
就在黎蕭眸光閃動的瞬間,秦天再次開口,卻已然釋懷,“公子慢走,不送了。”
兒孫自有兒孫福,小輩的事情,就交給他們自己去處理吧,到最後誰是誰非,孰輕孰重,他都尊重自己的女兒。
黎蕭漫步退後,隨即轉身離開,闊步走出那間帶著些許留戀的院落,他還有很多事,在她回來之前,他要給她一片淨土,隻屬於她,不再有任何束縛。
踢踏的馬車來到一處安靜的別院,這裏是離廢棄太子府不遠的一條街道,隻是因為街道不是太寬闊而人跡不多,待到下車之後黎蕭緩步走近之時,緊閉的大門已經打開,徑直走進,黎蕭在院落處微微駐足,身後的人便都停下了腳步,都明白主子是要一個人進去,便隻管把守在門外即可。
當黎蕭的腳步順著那條悠長的回廊走進,遠遠的,看見的是一道蒼勁的背影佇立在院落之中,背影之下隱約可見的是一幅正在描繪的丹青之作,遠觀及已然看出執筆之人的沉穩氣魄,黎蕭的嘴角一彎,清冽的聲音已經傳出,“安兄好雅興。”
從身後來人的腳步已經判斷出是何人,所以在聽得他開口之時,北漠安絲毫不覺得意外,反而揚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回道,“旭日高照,何不趁著這難得的清閑做一幅錦繡山河。”
北漠安並未回頭,手中執筆猶如灌溉了山河絕提的洪水,奔走而下,走出一條風光獨到的山河之色,倘若,這天下也如同作畫一般簡單,那是否就無需再血流成河?
黎蕭嘴角的笑意放大,隨即自行落座,安然看他筆走遊龍下的山河絕色,似乎,並不打算多談論什麼。
隻是北漠安卻筆鋒偏走,心,再也靜不下了,“如果公子前來隻是為了看我作畫,那北某是否應該叫人奉上一杯茶?”
擱下手中之筆,北漠安高高的凝視那個安然的人,反而,絲毫沒有階下之囚的屈尊,負手而立之際,儼然還是一國太子應有的風采。
“安兄覺得黎蕭來找你能為何事呢?”黎蕭淡然,繼而道出來意,“今日不過隻是來看看安兄在此是否還住得習慣罷了。”
北漠安笑了,禁不住連連搖頭,笑聲吹散在風裏,“住得習慣,你留我一命為的就是讓我住得習慣嗎?有朝一日我北漠安出得這個牢籠,那就是你最大的失算!”
黎蕭不惱,反而那張絕世的臉龐之上淡然如風,“到那時大局已定,安兄你也應當自由。”既然已經決定,那北漠安的性命,早就已經不在他的計劃之內。
“你就那麼有把握!”北漠安轉身之際,眉目之中的薄怒已經開始燃燒,“你就那麼有把握留得我在還能竊取了我離瀾的江山,又能堵住天下悠悠眾口!”
他的忿然看中眼中,不過隻是一縷清風拂過,黎蕭起身之際,留下的一句話飄散,“江山不過隻是過眼雲煙,我所要的,不過隻是給她她所想要的。”
那道離去的背影落在北漠安的眼中,久久的,身邊的窒息才散去,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北漠安踉蹌的腳步向後倒去,重重的撞在身後的石桌之上,眸光沉動之下,北漠安一聲冷笑,“黎蕭,你心中有情,注定終難成就大業,早晚,你也會跟我一樣,失去一切!”
如同詛咒一般的眼神忘穿蒼穹,那一日的陽光,格外的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