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吧。”北漠安低垂的眼瞼落在她那一襲蓬亂的金色卷發之上,知道她素來不懂裝扮,於是便親自動手。
顫抖的睫毛不受控製的眨巴,秦淮直覺得癢癢,可揚起的臉龐上,他溫熱的指尖輕輕的掌握,此刻那張幹淨清澈的臉龐近在咫尺,看著他專注的為她畫眉,心中一絲說不出的味道越發濃烈。
今日的北漠安,一襲月白色長袍裹身,簡約中卻不折那與生俱來的高貴,而正是這個天生的皇子,高貴如他,此刻竟然親手為她畫眉,那認真的表情落在秦淮的眼中,逐漸朦朧成了一抹白芒。
待到裝扮完畢,一襲華服的秦淮闊步轉身,誇張的擺了擺寬大的袖袍,卻怎麼都覺得別扭,這衣服穿著能幹嘛?也不怕吃飯的時候饅頭滾袖子裏去,扯開寬大的袖袍,秦淮湊近了眨巴著眼。
隨即跟著北漠安一步邁出,卻不想腳下一滑,趕忙了提起及地的裙擺,某一個瞬間衝擊在記憶裏,還記得,她當時為軒轅蒼漠穿女裝,那時候也經常摔跤,之後黎蕭家的女裝別出心裁,她說,還是黎蕭家的衣服穿著自在。
黎蕭,直到今天,看慣了這個時代的服飾裝扮,秦淮才明白,原來,當日她所穿的衣服,乃是黎蕭親自為她設計,隻為她一人。
黎蕭,那個名字在腦子裏一瞬即逝,卻劃過深深的痕跡,秦淮心中一痛,在心底暗罵自己沒出息。
入宮請安對於秦淮來說是最頭疼的事情,那些三跪九拜想想都頭疼,可她更想早點回到自己的家裏去看看爸爸,所以整場請安異常給麵子的完成,雖然後來遇見的那個什麼惠澤公主有些不太順眼,但好歹算是相安無事。
一回到將軍府,秦淮隻想找到自己的爸爸,問他事情是否已經辦妥,卻不想剛一進得廳堂,看見的竟然是那個神馬“豬玀”愛卿?!
一時不明白的扭頭看向身後的北漠安,也沒搭理那起身行禮的豬玀,秦淮拉著北漠安徑直走到父親的身邊坐下,叫下人上了兩杯茶之後,卻連喝都沒喝,就招呼北漠安自己坐坐,而她自己卻鑽進了後院。
可秦淮萬萬沒有想到,她原本是想找流氓塵,因為昨日他似乎有話要對她說,隻可惜當時她無心搭理,現如今,竟然隻剩下一間空房,和一封案幾之上的書信。
寥寥幾筆:小爺還是習慣了閑雲野鶴的日子,死女人你以後就好好的做你的太子妃,不必惦念我了,擺脫了你就是小爺重歸快活的日子,劉子塵親筆。
“你個天煞的,說得勞資跟煞星似的,當心快活死你!”揉了書信,秦淮呼呼的一口氣吹了劉海,這個死小子走了都還不忘記跟她鬥氣。
可是,秦淮卻沒有想到,她這一時的氣話,卻在不久之後,成了真。
久久的佇立,秦淮迎風負手,也沒有一句話,現在那個豬玀走了,有些事,他總該給出一個解釋了。
從父親他們的談話,她已經知道了,父親即日就要去軍營了,眼下也就隻等著看她一眼,可能就要立馬出發了,可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件事我也是上朝之後才知道。”北漠安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眼中的某些無奈隱匿在抬眸之間,他本早想找機會告訴她,可是來的路上不忍心叫醒她,而眼下卻成了他有意的隱瞞了。
“你答應讓我父親告老還鄉的!你答應過的!你也知道你的父皇不會放過他!你不是說你的皇帝老子也同意了麼!君無戲言啊!”當日他答應大婚之後就立刻讓父親告老還鄉,可眼下卻又是什麼?
去軍營督軍,北蒼聯盟不了了之,軒轅蒼漠視她的父親為眼中釘,而皇帝又擺明了是不肯放過父親,剝了他一大半的兵權,現在不過隻是個虛名將軍,隨時任人宰割,現在還派個狗屁豬玀一塊去督軍,不過就是監視罷了!
“出爾反爾的小人!”秦淮憤怒的推開了擋在身前的北漠安跑開,也不知道那句話到底是罵他,還是罵他那混蛋老子!
北漠安一步上前,卻發現腳下的步子異常沉重,追上她,又該如何解釋這一切,告訴她父皇因為北蒼王爺送來賀禮之事大發雷霆,還是告訴她父皇的決心他再也無法改變。
“還是我去跟她說吧。”秦天說完,腳步已經邁出,無奈的苦笑,他的這個女兒,有時候脾氣還真跟他一樣,其實,就算皇上同意讓他歸隱山田,如今戰亂前期,他又怎能置身事外,這是他熱愛的國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