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是徐朗的呼叫聲:“你堅持住!我們馬上就到醫館了,不要睡!堅持住好不好!”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隻覺得有一股熱流從自己的小腹流出,好痛,但是她顧不得痛,心裏的痛要更重一百倍,一千倍。
就這樣睡過去好了,不必再想這些事情,不必再顧忌所有人,去一個沒有人認識自己的地方,那裏不會有傷害,不會有失望,不會有所有人。
水月閣就剩下時澈一人,他頹敗的坐在地上,臉上是遮掩不住的悲痛與失望。這樣的現實讓他一直以來的防備全數潰敗,即使他一直以為自己對他們的曾經不在乎,但是就在剛剛他才知道自己的心裏從來就沒有放下過這件事情。
回到小院的時候,那盞燈還亮著,燈光搖曳,看起來十分溫馨,可是此刻在時澈的眼裏卻是那麼的諷刺。
人已不在,空留餘燈又有什麼用?
啞女看他回來了,就急忙告訴他,雲杞出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我自己等她。”
等,可是她再也不會回來了,時澈的心裏一陣疼痛,是自己將她轟走的,所以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躺在那張熟悉的床上,上麵還放著雲杞繡了一半的虎頭鞋,十分可愛。時澈的眼睛有些濕潤,他摩挲著那繡的花紋,上麵帶著她的溫度,還有愛。
雲杞再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個不知名的地方,房間裏的布置很陌生,雲杞的意識很薄弱,但是她知道自己從來麼有來過這個地方。
“你醒了?”一個婦人的聲音響起,似乎有些驚喜。
是啊,她醒了,可是此刻她多麼希望自己沒有醒來,她多麼希望還是在夢裏。
“媛娘。”這一聲還沒叫完,雲杞就哭了出來,太多的委屈與悲傷,太多的無奈與失望,這一刻就像是缺了一口的河堤,奔湧而出。
“傻孩子,你受苦了。”媛娘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安慰著這個可憐的女子。
“這幾個月不見,你怎麼又把自己折磨成這個樣子,唉!”媛娘看著她的身子,十分的瘦弱,臉色也是蒼白。
“可兒不見了,我的孩子,也不見了。”雲杞不知道該去怪罪誰,她的心裏是無人能體會的悲涼。
“你還年輕,孩子遲早會有的,節哀順變吧!”媛娘知道自己說這話一點作用都沒有,孩子是娘身上的一塊肉,哪有割肉不疼的道理?
“是我對不起他們,都是我,自作孽不可活!”雲杞的聲音帶著哭腔,一雙眼睛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命運說不清的,你不必將所有的事情都攬到自己的身上。”媛娘是過來人,自然看得清,這些事情也許早就是天注定,人受苦。
“是我,都是我,若不是我慣著可兒,她就不用去集市了,也就不會丟。若不是我,若不是我去見徐朗,我的孩子又怎麼會……”
已經是泣不成聲,若是早知如此,可是哪有早知?世間後悔之事那麼多,能彌補的又有幾個?大多數人也隻是聽天由命而已。
“好了,你休息一會吧,以後的日子還是得接著過不是,人啊,要向前看!”媛娘安慰著,一邊拍了拍她的背。
雲杞不知道自己的前路在何方,但是現在她還不能死,可兒還沒有找到,她怎麼能拋下她不管呢?
徐朗一直站在門外,怕刺激她,就沒進來。就在那一刻,她鮮血從她身上流出,他突然覺得害怕了,他突然為自己剛剛所做的一切感到後悔。
如果她因為自己而死,就算是成功了,又有什麼意義?可是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再也沒有回頭路可走。
徐朗定了定神,悄悄離開了這裏。
“我去給你端點粥來,你等著啊,你一定餓了。”媛娘說著,將雲杞扶著躺了下來,幫她掖了掖被角,就離開了。
雲杞卻一點都沒有感覺到餓,準確的來說,除了痛她已經感覺不到任何其他的知覺了。
從心裏到身體,仿佛到處都是創口,她的痛,撕心裂肺。
她該如何才能將自己的傷口治愈,該怎樣才能找回那個曾經快樂的自己?亦或是,以後她要將自己的心徹底的埋葬,做一個無心之人,也許就不會痛了。
不管如何,時間還是不會等你做決定的。命運的齒輪一刻不同的轉動著,下一個轉彎又要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