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喜氣洋洋的冬天裏,麥其家把所有前來的土司鄰居都變成了敵人。因為他們都沒有得到神奇的罌粟種子。
於是,一種說法像閃電般迅速傳開,從東向西,從南向北。雖然每個土司都是中國的皇帝所封,現在他們卻說麥其投靠中國人了。麥其家一夜之間成了藏族人的叛徒。
關於給不給我們的土司鄰居們神奇的種子,我們一家,父親,母親,哥哥三個聰明人,加上我一個傻子,進行過討論。他們是正常人,有正常的腦子,所以一致反對給任何人一粒種子。而我說,又不是銀子。他們說,礎,那不就是銀子嗎?!其實我不是這個意思,他們沒有叫我把話說完。我是想說,那東西長在野地裏,又不是像銀子一樣在麥其官寨的地下室裏。
我把下半句話說完:“風也會把它們吹過去。”
但是沒有人聽我說話,或者說,他們假裝沒有聽到我這句大實話。侍女卓瑪勾勾我的手,叫我住口,然後再勾勾我的手,我就跟她出去了。她說:“傻瓜,沒有人會聽你的。”
我說:“那麼小的種子,就是飛鳥翅膀也會帶幾粒到鄰居土地上去。”
一邊說一邊在床邊撩起了她的裙子。床開始吱吱搖晃,卓瑪應著那節奏,一直在叫我,傻瓜,傻瓜,傻……瓜……。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傻瓜,但幹這事能叫我心裏痛快。幹完之後,我的心裏就好過多了。我對卓瑪說:“你把我抓痛了。”
她突然一下跪在我麵前,說:“少爺,銀匠向我求婚了。”
淚水一下流出了眼眶,我聽見自己用很可笑的腔調說:“可我舍不得你呀。”
他們正常人在議事房裏為了種子傷腦筋。我在卓瑪的兩個乳房中間躺了大半天。她說,雖然我是個傻子,但服侍一場能叫我流淚也就知足了。她又說,我舍不得她不過是因為我還沒有過別的女人。她說,你會有一個新的貼身侍女。這時的我就像她的兒子一樣,抽抽咽咽地說:“可是我舍不得你呀。”
她撫摸著我的腦袋說,她不能跟我一輩子,到我真正懂得女人的時候,就不想要她了。她說:“我已經看好了一個姑娘,她配你是最合適不過的。”
第二天,我對母親說,該叫卓瑪出嫁了。
母親問我是不是那個下賤女人對我說了什麼。我的心裏空落落的,但卻用無所謂的,像哥哥談起女人時的口氣說:“我是想換個和我差不多的女人了。”
母親的淚水立即就下來了,說:“我的傻兒子,你也終於懂得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