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秋季，這是淩晨12點半的南京街頭。
“陳胖子，要是有100萬該怎麼花？”白小業縮著腦袋，抽了口17一包的煊赫門“你說是先去買車子，還是先去買房子？”
“這離日出還差六個小時，小子你就做起白日夢了。再說了，就算給你100萬，你能在這地皮上買的起房子麼。”蹲在一旁路牙上的胖子開口唏噓道。
白小業搓了搓手，輕歎一聲。拍了拍腦袋想想也是，100萬充其量也就在郊區付個剛需房的首付。再抬頭看向馬路對麵從酒吧裏剛出來的公子哥兒，摟著窈窕小姐姐，鑽進豪車，揚長而去，想必接下來定是少不了一番巫山雲雨，大戰擂鼓了。
“霍史尼瑪，老子現在要是有100萬，現在就去酒吧，拿個三四五萬的砸個標致小妞，玩特麼一夜！”
陳胖子也是看到這一幕，狠狠嘬了最後一口煙屁股罵咧咧起來。
白小業沒有理會陳胖子的葷話，兩手抄在褲兜裏，歪頭仔細看向馬路上偶爾疾馳過的車輛。
講真的，到這個點，這樣燈紅酒綠的地方在都市裏依舊人聲鼎沸，隻不過都與他無關就是了。活了二十三年，像他這樣還沒去過酒吧的男生，也算是為數不多的良民了。
陳胖子真名叫作陳文堯，長在南京的半個南京人，是他的大學舍友。雖說名字聽起來倒是挺書生氣，但這貨一米八幾的高個兒，五大三粗膀大腰圓的身段，還有這糙作的品性，簡直活脫脫的莽夫。
伸著脖子，在寒風中淩冽了半個鍾頭，白小業有點蔫兒了。
作為專業的服務型谘詢公司職員，而且還是剛入職1個月的實習生，半夜接到老板電話，來給客戶交接個彙報材料，也是沒轍了。
畢竟甲方至上，甲方都是爸爸，至於陳胖子，純屬是瞎湊熱鬧。
“我說小白，你這工作也真特麼不是人幹的，一個月才拿三千多，平常伺候那些官老爺就算了，這周五半夜還要跑出來接客。你感情好，都快趕上坐台小姐了，哦，對了，人家坐台小姐一個月都掙的比你多。”
陳胖子眼睛提溜著對麵三五成群打扮香豔的紅粉，咽了咽口水，有一搭沒一搭地說。
“不是為了混口飯吃嘛，你以為我想啊。”少年在寒風中抖了抖身子，顯得無奈。
“沒出息，我看你護了四年的王錦瑟妹子，這輩子也別想追上了。”
“去你妹的，狗嘴裏還能說兩句人話嗎？”
白小業起腳輕揣了陳胖子一屁股，想起那張天真爛漫的小妮子，心裏倒是不禁泛出一絲甜意。
“看你笑的跟朵花兒似得，嘖嘖嘖，也就哥們兒你執念最深了。”陳文堯也沒計較，撣了撣屁股，朝著他豎起大拇指後，便繼續欣賞起對麵的波瀾壯闊來。
淩晨1:23分，一輛跋扈的瑪莎拉蒂總裁打著遠光燈，從大路正中，打了把方向，直接一個急刹停到白小業麵前。
“我滴個親娘，小白子，你說是不是哪家白富美想包養咱哥倆嗎！”
陳文堯站了起來，扯了扯衣服，兩眼直直的打量著眼前的豪車，又可勁兒的把他那皮球大小的肚子往裏吸了吸。
白小業倒是沒有嘀咕，抱著兩遝文件夾就這麼杵著，隻是心裏想著一百多萬在馬路橫衝直撞，那感覺也是蠻刺激的。
眼前瑪莎拉蒂副駕駛的車窗緩緩落下，出乎意料，裏麵傳出清冽的女聲。
“白小業？”
“恩恩，我是。”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就單單這氣場，自認為也算見過幾次大場麵的白小業，哆哆嗦嗦的應了一句，想來這昂貴的座駕上的女人，肯定就是傳說中的“甲方”了。
駕駛這輛瑪莎拉蒂的年輕女王微微側過玉頸，露出兩隻靈動的眼睛，快速的掃了一眼白小業，以及一旁的陳文堯，又端坐著，無味地又說了兩個字。
“上車。”
沒來的及多想，在這高強度淩厲的氣場下，白小業和一米八個頭的陳胖子便乖乖的鑽進了車子的後排。沒等車門關上，主駕駛上的女王看了眼後視鏡，下巴揚起一個弧度，對著剛上車的陳文堯冷聲又吐出兩字。
“下去。”
陳胖子心中縱使再不痛快，但女王終究不是凡人，其言如令，大屁股扭捏了0.3秒後，還是有點尷尬的挪到了車外，剩下白小業無辜的眨巴著小眼睛，一臉忐忑的驚慌失措。
此時的他，看著前座氣勢十足的背影，內心多多少少有點兔死狐悲之感，隻不過自己這隻並不滑溜的小狐狸，如今遇上了老獵人了，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車門合上間，引擎轟鳴，瑪莎拉蒂如一匹脫韁的野馬般躥出，依稀隻能看得見那耀眼的紅色尾燈，以及留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罵咧咧，吃著尾氣的陳大胖。
車上的白小業覺得有點對不住陳胖子，但第一次麵對這樣的客戶，坐在這樣高級的真皮座椅上，第一感覺，便是有種如芒在背的不真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