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檀音把我扶起來,我這才發現他竟然也跟來了!但我無暇管他,我起來後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查看屍體腰間的配飾——
果然……
這些人的腰間真的掛著冼家獨有的配飾……
一旦確定這一點,我的手就不自覺地抖了起來。我開始注意這些人的臉,同時祈禱其中不要有大哥……
屍體被一具緊挨一具地擺放著,從大宅的院子一直擺到裏間。我一具一具地查看,每發現一個陌生的麵孔,就鬆一口氣,同時又難受又提心吊膽——這其中的滋味,真真是難以言說!我一連看了上百具麵色發青發黑的屍體,待看到最後一個,發現其中沒有大哥、也沒有爹爹他們的時候,又是狂喜又是擔心,同時又覺得身體突然一陣發軟,竟然就這麼直挺挺地昏了過去!
“尋道!”
最後聽到的,是檀音的驚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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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時,目光正好和檀音撞到一起!
他應該是正準備替我擦汗,所以手上還拿著一條可笑的綢巾。
可他一見我醒過來就瞪著我開始罵人——
“你這個笨蛋!你以為你是誰?喝了大半夜的酒、趕了半天的路、又跌跌撞撞地去翻那些中毒的屍體——你還想想不想要命?!”
“哪有那麼誇張,隻是一時情緒起伏過大導致昏厥而已……”我一麵反駁他一麵想要坐起來,結果卻被他眼明手快地按了回去。
“你跌在地上的時候跌傷了腿,昏倒的時候又吐了一口血,自己一點自覺都沒有嗎?”他一麵把我按在床上替我擦臉一麵憤憤地道,拿開綢巾後,見我茫然地搖搖頭,頓時眉毛一揚,模樣更凶了!
我眼神遊移。
“那些人是冼家的人,可是其中沒有大哥。”我對他說,明知道他或許並不感興趣,卻還是情不自禁地開口——或許隻有用這種方法,我才能獲得一點“大哥真的平安無事”的真實感吧!
他聽聞後先是一怔,而後眉眼漸漸變得柔和。
“你大哥沒事,”他將手貼在我的額頭上,說:“他一定會沒事。而且我已經派人去查這件事情了。”
我一動不動,靜靜地感受著他手掌的溫暖,良久後,問:“不是你幹的?”
“不是。”
他回答得十分堅定。
所以即便眼下看來根本沒有別的可能,我還是願意相信他。
真的,直到這一刻我才發現自己竟然一直是這麼相信他,以至於很多時候我不得不告訴自己:要警惕他、要懷疑他,否則對不起冼家多年的教導!
人總是在關鍵時刻才能發現自己真正的心意。
而我真正的心意,就是我始終信任著他——哪怕我常常把他的一切行為都往最壞的方向懷疑。
我實在辜負了冼家拿出無數血淋淋的例子教導自己的心意。
想到這裏,實在很沮喪,我於是抓住檀音想要收回的手,將它緊緊地握住。
檀音見狀又是一怔,而後將綢巾隨手丟到桌上,然後坐在床邊,一言不發地反握住我。
我們就一直這樣沉默地握著手。
雖然他什麼都沒有說,但我卻覺得自己受到了安慰。
所以心情平複了以後,我就對他說:我要親自來查這件事情。
他說好,隻是堅持要派個人跟著照顧我,免得我追查起來又不顧自己的身體。
我自然是答應了。
所以在他的監督下用了晚飯以後,我就獨自來到那個矮矮胖胖的官員發現屍體的地方。
這是冼家密道的出口。
檀音說冼家百口人死於毒酒,這不是陌生人做得來的——即便是被派來送別的使者向大哥他們敬投了毒的送別酒,也不必每個人都喝——凶手是冼家內部的人員已經毋庸置疑,我現在隻關心兩件事情——
第一件,是誰在幕後指使。
第二件,是大哥現在在哪裏,他又是否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