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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時無語,沉默了一會兒,慢慢地就泛了睡意。

“現在什麼時辰?”

迷迷糊糊地,似乎這麼問過檀音。

“天還沒亮呢,你睡吧!睡一睡才有精神。”

似乎有人這麼說著,然後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臉,於是我安安心心地閉上眼睛,任自己再次陷入昏沉的睡眠。

再次醒來,發現有人正坐在桌邊專心致誌地調配藥物,那人轉過身來,我才發現他是季遊。

季遊瘦了些,眼眶發黑,下巴上的胡茬都沒刮,看起來比檀音憔悴多了。奇怪的是,在明了一切後再次看到他,我卻沒什麼傳說中的父子之間該有的特殊的親切感,隻覺得他還是他,就隻是個值得我尊敬和感謝的朋友,除此之外,再談什麼都很奇怪。

大概我本身就沒有什麼雙親緣吧,我想。想到這裏,突然記起一個被很多人忽略了的問題,於是問季遊:“我的親娘是誰?”

季遊伸手敲了敲我的頭,“病好了以後再告訴你。”

“為什麼?”

“因為我現在不想談她。”他說著,臉色微微地沉了下來。

我感到他有些不快,於是就沒有再問。

過了半晌,他調好了藥,便把我扶起來端著碗要親手喂我。我因為想到這人竟是我爹,反而變得不太習慣他的觸碰起來。好容易挨過了喝藥,他看我一頭薄汗,又要替我洗澡——這可令我叫苦不迭!我嚴辭拒絕,他置若罔聞,而且不一會兒就置辦好了一切,剝了我的衣裳抱起我就往浴桶裏丟!我窘得滿麵通紅,他隻當沒有看到,拿起帕子便在我身上洗洗擦擦,跟夏天侍女們洗西瓜一樣!我氣得不行,他先是板著一張臉,後來見我瞪著他,氣得嘴唇直抖,終於憋不住,爆發出一陣大笑,且一麵笑一麵指著我說:“哈哈,果然是連臉頰都不自覺地鼓起來了!”

“胡說八道!”我怒吼。

“你是在害羞吧?”他突然說。

我仰起頭,哼了一聲算作表態。

但是這模樣似乎取悅了他,總之他不但沒有領會到我的意思,反而笑得更加猖狂,且一麵笑一麵說:“你這模樣和他真——”

真什麼?“他”又是誰?

我瞪著他等待下文,他卻陡然沒聲兒了!

“怎麼了?”

我很奇怪:他笑了一半,突然沉下臉來瞪著我發呆。

“這是誰弄的?”

他不答反問,且一麵問一麵伸出手來摸我的脖子。

“怎麼啦?”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問你這是誰弄的?誰留下的痕跡?!”他陡然怒吼,眼睛好象要噴出火來。

我一下子怔住了:這樣子的他,我從未見過……

“是檀音昨晚留下的?”他一瞬不眨地盯著我逼問,使我十分莫名其妙。鑒於檀音昨晚根本沒有碰過我的脖子,我雖然聽不懂他說什麼也懂得搖頭。

“那麼就是冼晴蒼了?”他又從牙縫裏擠出這句。

大哥?怎麼突然提到大哥?我實在一頭霧水,於是隻好莫名其妙地盯著他。

他見我這樣,突然轉身去尋了一麵鏡子來丟給我。我就著鏡子一看:原來是脖子上有一小塊紅斑!

“這又怎麼啦?”我奇怪地問,心想:不過是夏天被蚊子咬了,哪裏值得如此大驚小怪!話音剛落,看到他怒氣衝衝到一半,又陡然顯出哭笑不得的神情來,像極當日我什麼都不懂時檀音的模樣,我馬上靈光一閃,明白了他的意思——這東西大概、似乎、可能、好象是大哥在那時候留下的……一旦想起這一層,我立刻又弄了個滿麵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