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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靦腆地看了我一眼,垂下睫毛輕輕說:“你說笑了!家敗已久,我哪裏還有什麼氣度可言!”

這倒使我一愣。我舊事重提:“還沒請教你的名字呢!”

他猶豫了一會兒,忽然揮退仆從,站起來對我行了一個禮,輕聲說:“我的名字是臨弦。”

我吃了一驚,陡然跳起來問他:“你是臨鑫大人的後代?”

他點點頭,流露出悲傷的神情低聲說:“我這副模樣,隻能為爹爹和先生抹黑,也難怪小兄弟你如此吃驚了。”

我聞言,大驚,一時竟然不知該怎麼應對才好了!

臨鑫呀——這人竟是臨鑫的後代!

臨鑫此人沒有正式的官職,但是卻是貼身保護過岐國君的侍衛。後來岐國君將臨鑫送給錢緒,臨鑫不但忠心耿耿地保衛錢緒的安全直到最後一刻,而且還能拿出許多行之有效的方案幫助錢緒推行新法——想當初在傳回冼家的消息裏,我可沒有少聽說他!

沒想到當初風光無比的臨鑫的後代,竟會落到如此境地!

我問臨弦:“你爹爹現在何處?”

臨弦神情黯然,道:“死了,早就死了。錢大人去後,他傷心已極,帶著我改頭換麵躲到這裏,沒有多久便鬱鬱而終。”

我聞言長歎一聲,心裏有些失望,又有些敬佩。

臨弦抬起頭來,將我打量一番,問:“你是誰?你一聽我的名字就知道“臨”是姓氏,你知道我爹爹,自己又通曉機關之術,難道你也是當初的舊人?”他忽然搖搖頭,喃喃說:“不對,年齡不對。你太小了,不可能是先生的親傳弟子……”

他未談及機關時,神誌清醒,還有幾分世家子的氣度;一談及技術關,神神迷迷的,頓時有幾分癡氣了! 我見狀,隻好搖了他一把,道:“你不是要和我切磋麼?”

他頓時兩眼放光,不迭點頭,說:“我半生所畫的圖紙,都在方才那個包袱你,你等著,我立刻去拿!”

看看,這可不就是糊塗了麼?

我拉住他,叫仆從去拿他的包袱。待包袱拿來後,他小心翼翼地從中選出五六卷圖紙捧到我麵前,說:“你看看,這些都是我的心血。”我接過來仔細一看:第一張是修改當日在永春郊外的山上看到的那種灌溉田地的機關的。我頓時來了興趣,指著圖紙說:“這種機關是灌溉田地的?怎麼沒有見人使用?”又豎起圖紙來仔細研究了一番,說:“不錯,你修改得神妙——沒想到你竟這樣熟悉這種機關,莫非一開始的那種也是你設計的?”

臨弦聞言,連連搖頭說:“不是我不是我,一開始的那個,是先生設計的;我會如此熟悉,也是因為先生教過。隻是先生雖有奇思妙想,卻不擅長製作和因地製宜善加使用,所以才有我修改的餘地。”

他的先生,八成就是錢緒本人,我想到這裏,頓時十分興奮!我問說:“你的先生就是錢大人?”

果不其然看到他點頭。我情不自禁地拽住他的手臂又問:“既然如此,那你可研習過新法?”

他迷惑地看了我一陣,撓撓頭:“我也不知道。我所學甚多,根本不知道哪些是新法;又時隔多年,知道也早就不記得了……”

我聞言,真恨得咬牙——

忘記了!這人有幸師從錢緒,竟然還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