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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記下我所指的幾個地方飛奔而去。檀音湊過來研究了一番,點頭說:“是了是了,這樣便能夠判斷哪裏的絲線隻不過是障眼法,哪裏的絲線直接和居所相聯係了——尋道真是聰明,我怎麼沒有想到呢?”

頓了頓,他又微微皺眉,說:“不過這樣一來,豈不是破壞了人家的機關?”

我把玩著樹枝,頭也不抬地說:“你要打破人家的清靜,我便隻有破壞人家的機關了——這個機關隻有這一個破解方法,你若愛惜人家的心血,我們放棄便是了。”

檀音聽見這話,摸摸鼻子乖乖蹲到一邊再不言語。我們略等了一下,禹從文和奇兩人便回來了。兩人將故布疑陣的幾段指出來,我在圖上將這幾段劃去,又指了幾個新的地方讓兩人去確定,這樣一來二去,漸漸將圖上複雜的路線,縮減到了十分簡明的地步——因整個機關十分龐大,幾番來去下,已經費了不少時間,等得出這張新的路線圖時,日已偏西,天空中霞光由近及遠展現出紅色橙色黃色的三個層次,看起來極為漂亮,而橫臥在這片靜靜燃燒的霞光下的山穀,則早已由青色轉為暗灰色,看起來似乎要漸漸沉睡了。

我得出新的地圖後,丟開樹枝伸伸懶腰,一邊欣賞霞光和籠罩在霞光下的山巒一邊說“好了”。檀音最聽不得我這一聲——他等了一下午,總算等到了這個時刻——於是興奮地跳起來,說:“好好好,快走,我們去找那隱士,正好向他借宿!”

大家聽見他這樣說,想起今天早上那番“天為蓋地為席”理論,都有些哭笑不得。我見他心急火燎的,實在有失國君體麵,便說:“你這般,便跟餓著肚子找食的猴子有何區別?!”

他見我調侃他,竟也不惱,反而一本正經地解釋說:“你因不知我以往在宮中生活多麼無趣才會這般調侃我!你日後跟我回去,便知道我以前的日子有多麼難過了!那時候再出來,你見了有趣的事情若還能保持儀態,我才叫佩服你呢!”

我對他扮了個鬼臉表示不信,然後轉身領路。走了一半時,太陽便已經完全落到了遠處的山巒下方,天黑黑的,導致絲線十分難認。我隻有彎著腰,一路輕輕提著它。這樣走了一陣,突然被人拉住,我放下絲線回頭一看,隻見拉住我的正是檀音,且他目視前方,神情警惕。

我順著他的目光回頭,隻見離我們不遠處,不知何時竟站了一個人!那人長發及地,一身白衣,手拿長劍,神情凶惡,我一愣之下,馬上一驚,跳起來便往檀音背後跑,一邊跑還一邊哇哇大叫——

“這、這、這、這不是鬼吧?!”

緊張的對峙氣氛被我破壞殆盡。奇和禹從文本來板著臉,聞言,哈哈大笑。

禹從文便罷了,他估計隻當我膽小,可是奇,卻是跟我一樣知道,這種異常堅韌的絲線,是用死人頭發混合其他東西搓成的——他明明知道,此刻竟然也笑話我!我想到這裏,趁亂狠狠捏了他一把!

一捏之下,他瞪我一眼。我被他氣勢逼人的眼睛一瞪,這才忽然記起這個人是奇啊——往日冰冷嚴肅的奇啊!我頓時一身冷汗,萎頓了,老實了……

這個時候,對麵那個長發白衣鬼,突然笑了兩聲,收起了長劍,說:“我當是誰,原來是一幫小鬼!喂,我問你們,是哪個家夥破壞了我辛苦布置的機關?”

我們還來不及阻止,檀音便說:“是我!”

那長發白衣鬼聞言,目光在檀音身上轉了一轉,說:“你這小鬼,真真頑皮!你可知我曾立下毒誓,誰敢打擾我清修,我便要了誰的命?!”

她這樣一說,我和禹從文、奇馬上緊張起來。誰知還不及行動,檀音便自己上前兩步,大笑著說:“我才不信呢!我看你機關,便知你是心地善良、與世無爭的人。我們破壞機關,雖然有錯,但是卻是迫不得已:我們一行四人,已經在山中迷路了三天,因實在想要問路,才出此下策。我們自知有錯,所以早已打定主意,一旦問完路,便會好好補償你。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說完,檀音擺出一個我從未見過的、很有……咳咳……迷惑性的笑容……

我們三人見狀,一陣冷汗。而那長發白衣鬼,雖然凶惡,但是到底也是女子,於是……

她側頭想了一想……

竟然露齒一笑……

放過了我們……

那長發白衣鬼說:“如此說來,我待你們,倒是太過無禮了!你們既然迷路,今夜便暫時住在我家好了,明日我親自領你們出山。”

檀音大喜,連聲說“謝謝這位姐姐”。我看看禹從文,再看看奇,分明聽見了前者心碎的聲音和後者捏拳頭的聲音——真有趣,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