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次我動,他倒沒說什麼,反而以為我沒有坐穩,將我往懷中又摟了一摟。
過了一陣,我聽見身邊的喊殺聲、兵刃的撞擊聲和馬蹄聲稍稍減弱,忙趁機道:“將我丟在大車上便好。”
他聞言哈哈一笑,道:“你可以抬頭了。”說完,一隻手摟著我的腰助我在馬上轉了個身。
我終於由側坐轉為正坐,隻覺得鬆了好大一口氣。還未看清眼前,已覺夜風迎麵兜來,將我滿頭滿臉滿身的汗吹了個無影無蹤,十分爽快;待看清眼前,見前方全是樹木,樹影重重夜路昏暗難辨,而戰場已被我們遠遠拋在後方,不禁一愣,隨後大驚,道:“你——你——”
莫非這人竟是岐國奸細,不是我方將士不成?!
我回頭辨認他的臉,借著遙遠處的熊熊火光,竟覺得他有幾分麵熟。正要細看,卻見他大笑起來,道:“你不認識我了?”頓了頓,又道:“我便是今天拆房時,還同你說過話的那個!”
他這麼一說,我馬上想起來了。
我怒罵他:“我原以為你是個英雄,沒料到竟是個狗熊!我軍深陷重圍,你不思救援,竟帶著我趁機逃跑!你要跑你一人逃跑便罷,我便是死,也要同他們死在一處!你若真好心,便將我放在此處,任我自己回去吧!”
他聞言又是一頓大笑。我見狀,恨得咬牙。
他笑了一半,見我氣憤到極致便要下馬,忙騰出手來製住我,道:“對不起,你別生氣,我當同你說明白才是!我此番出來,不是為了逃命,而是奉禹將軍的命令,出來接應援軍。”
“援軍?!我們竟有援軍?!”
這倒是我和檀音完全沒有料到的,我聞言立時驚喜異常,忙道:“何處的援軍?怎麼先時完全沒有聽說?”
他見我如此驚喜,倒是一愣,道:“這種機密消息,如何能隨便說給外人聽?”頓了頓,又道:“早在定安侯起事前,禹將軍便早早料到會有今天,於是在潼城和靈州之間埋伏了一隊人馬。因怕此事外泄,所以連信鴿都不敢隨便使用,隻有到了緊急時刻,派出親兵前來傳令,才能調用。”
竟有這種事情!
難怪出城前禹將軍如此從容!
我們竟都小看了這位將軍!
我聞言早已熱血沸騰,我問那將士:“援兵有多少人?他們離此地有多遠?”
那將士被我興奮非常的模樣嚇了一跳,疑惑道:“你怎麼如此……”話未說完,突然又恍然大悟,大笑起來,道:“你是否以為援軍很多?”
這倒把我問得怔住了!
我反問:“難道不多?”
那將士搖搖頭,道:“當然不多。若多,埋伏起來便不致於無聲無息了。”
“什麼?”我頓時急了,“有多少人?”
那將士悠然道:“不足三千。”
我一時氣結,好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麼。待回過神來,我恨恨地罵他:“這麼一點人,你便是調來又有何用!”
罵完,心思電轉,突然又叫起來:“是了,定是這三千人,全是以一當十的精銳是不是?”
那將士笑起來,點點頭說:“是,此其一。”
我便繼續道:“且那三千人,並不是真正的援兵。他們既駐紮在潼城和靈州之間,危機時刻,便可隨時往靈州求援,所以靈州的守將才是真正的援兵是不是?”
那將士又點點,道:“此其二。”
我便繼續道:“這些人既然在岐國大軍的包圍圈外駐紮了五天,這五天,肯定也將岐國各營的情況摸了個遍,若援軍來救,他們便是接應的先鋒,是不是?”
這下,那將士奇怪起來——
“你竟然能將將軍的意思全部猜到?”他語氣十分驚異,“難怪當初拆房,我便覺得你不似普通百姓!”他感慨了一聲,然後問我:“你可願投靠將軍,和我們一起保家衛國?”
這答案,自然是不必問的了。
隻是如何回答他,還要費一番思量。
不過我沒有煩惱多久,因為說話間,目的地已到。於是我們不約而同地停止談話,縱馬直奔那片隱藏在樹林深處的秘密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