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慈愛地看著我,眼中淚光仍未消失,聞言,柔聲道:“四子傻了!你今年十六啊!一轉眼,你就這麼大了!娘每年說,我的四子如今又長了一歲,每年說,不知何時才能夠再見……”她說著,又淌下淚來。
我見了,心中酸得難受,餘下的,竟是問不出來了!
我們略坐了一坐,早有伶俐的老仆,端了些瓜果上來。不一時,又有人來說做了豐盛的飯食。我們移到飯桌邊,剛要用早飯,突然又有人來通報:永春城主那邊來了人,說要問問今早來的外地人!
此言一出,我和檀音都是一驚!爹爹也沉下臉來,道:“什麼外地人!來者是我那可憐在外遊學十幾年的兒子!你回去通報,隻說我們父子今日要好好團聚一番,日後我再領他來府上拜訪!”
仆從們傳了消息,又淌著汗回來,苦著臉道:“那位大人竟不肯走,說非要見見小公子不可!”
爹爹聞言摔下筷子,大怒,道:“他倒膽子大!去問問是哪個不長眼的竟敢守在冼家門外這般行事!”
仆從應聲而去。眼見著人走了,爹爹沉思片刻,突然又著人去把他叫了回來,轉頭對我們道:“是我糊塗了!竟忘了近日檀城來了個專使,正在尋一個重要人物!我們不必在這個緊要關頭多生事端。”說著,便要把那門外的官差請進來。
爹爹是問心無愧,我和檀音可就苦了!我趕緊攔住爹爹,道:“爹爹,不能叫人看見我!我方才一路尋來,都是帶著鬥笠,你難道忘了?”
爹爹憶起冼家的家規,生怕給我日後下山惹來麻煩,當即便說:“是、是、是!是我糊塗!”他略一沉吟,馬上道:“既如此,你們便去密道躲上一躲。那些人總不至於大肆搜查我們冼家吧!”
我見此情景,忙道:“爹爹,我原是偷偷來看你的!現下既看過了,也就該馬上道別,去辦大哥交代的正經事了!”
“這麼快便要走?”眾人大吃一驚,娘更是當下便貼了上來拉住我的手不放。
我暗暗苦笑,和檀音對視一眼,點點頭。眾人無法,隻得又含淚將我們送入密道,多塞了些金銀,和我們告別。
密道通向郊外的那間大院,這於我們倒是正好!我們從密道中出來以後,小柴和季佑還以為我們隻是睡了個懶覺!
為以防萬一,我們當即便帶了季佑下山。行到山腳,樹林邊早已停了一輛掛有譚家家徽的馬車——這原是分別時我便和爹爹說好的。
因知道爹爹在郊外還有院子,這馬車定是從那院子內駛來,不至於引起永春城內的人的注意,我們便放心地爬上馬車,很快朝著潼城疾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