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明晃晃的照在雪地裏,風吹過壓滿白雪的鬆樹枝頭,簌簌的飄下許多雪花碎屑,有幾個凝結成冰的,砰的落下來,在鬆樹下躺著的人臉上狠狠的砸了一下。
那個人動了動,凍得發青的臉上一雙眼睛睜開,茫然的看著周圍。隔了許久,他狠狠的咳嗽兩聲,扶著鬆樹困難的爬起來。
他渾身都被雪濕透了,頭發上,眼皮上甚至眼睫毛和眉毛都粘著雪花,額頭和臉上幾塊擦傷的地方已經結痂,血凝固成黑色。
陸蕭困難的站起來,腳凍得已經毫無知覺。
在滿是白雪的山上走了整整一天都沒有找到出路,夜裏卻在山中一腳踩空滾落下來,頭撞在鬆樹的樹幹上當即就暈過去。還能活下來實在是幸運。
天氣似乎暖和些了,趁著陽光正好,他扶著一棵棵樹走出那塊地方。
眼前豁然開朗,一棟棟被大雪覆蓋的建築,一條條掃出的雪道展現在眼前。村莊竟就在眼前了!
上帝保佑!
陸蕭默念著,加快步伐連滾帶爬的下山,那棟位於村莊口的小別墅和幾年前一樣安靜的立在那裏,抱著希望,陸蕭快步走過去,卻在即將到達的時候停住,側身藏在了一顆大樹後麵。
別墅的大門緊閉,遠遠看去好像沒人,但隻要抬起頭就能看到二樓陽台上幾個高大的男人戒備的在周圍巡邏,陸蕭幾乎可以肯定他們在看守陸蘅。
這應該就是他失聯將近兩個月的原因了。
陸蕭觀察了幾分鍾地形,決定回到他滾下來的那座山上。
因為山上有條路能夠通往別墅,即使進不去,他也能藏在一棵樹後麵觀察裏麵的情形,確定陸蘅的確在裏麵。
他找出手機,還好手機沒問題,有信號。
爬上山,陸蕭藏身在一顆鬆樹後麵,探出頭觀察裏麵的情形。
空蕩蕩的房間裏除了雪白的床單什麼都沒有,陸蕭耐心等待,果然在半刻鍾後有人推門進去,修長的雙腿有些虛浮,晃晃悠悠跌坐在床邊的地毯裏,露出一張蒼白至極的麵孔。
陸蕭想到幾年前發生過同樣的事情,心裏不禁一緊。
坐在床邊的陸蘅抬頭仰望著天花板,仔細看,能發現他正在瑟瑟發抖,唇片變得青白,骨節分明的手指在暗中慢慢抓緊地毯,他緊閉著雙眸,似乎不想被任何人發現他在痛苦。可陸蕭經曆過那段時間,他心裏已經有了答案,陸蘅被再次強迫注射了毒品。
幾年前蘇黎發瘋,雖然陸蘅承諾會永遠陪著她,可何韻還是不肯相信,逼迫陸蘅注射毒品,企圖用毒品控製住他。這件事連陸長民都不知道,他至今甚至還以為當初陸蘅是因為痛苦自甘墮落。
整整半年裏陸蘅就被困在這裏照顧蘇黎。孤寂中,他竟然依靠自己的意誌力戒毒,找到機會,帶著蘇黎離開這裏,並且培植了自己的勢力。
等到何韻發現,陸蘅已經變得強大到她不可控製,她不得不放棄繼續控製陸蘅。這也就是為什麼陸蘅整個人看起來都比別人清瘦,臉色總是蒼白的緣故。
他當時想到到這裏並沒有報希望,因為現在的陸蘅應該不至於被輕易帶走。但沒想到他還是被害至此。
陸蕭不禁狠狠的錘了一拳麵前的樹,樹嘩嘩的響著,他慌忙抱住樹藏好,強行壓下心中恨不得衝出去殺了那些人的憤怒,冷靜的隱藏好。
這聲音雖然瞞過那些巡邏的人,卻沒有逃過陸蘅的耳朵和眼睛。
他慢慢站起來走到窗前,窗外的一景一物他都了然於胸,每一個聲音都會觸動他敏感的神經。
眼前晃了晃,毒品在發作,他必須忍住,趁著清醒判斷出對方是敵是友。
已經五十多天了。他承諾過沈漫每天都會陪著她和孩子卻消失不見,她是不是已經絕望?她是個那麼容易悲傷,容易絕望的女子,她的心那麼冷,他好容易溫暖起來,怎麼舍得讓它再次冷卻?
重要的是她現在到底好不好?以何韻的瘋狂,她會不會因為蘇黎變得更加癡傻瘋癲而怨恨沈漫,欺負她,折辱她,而隱忍的她和孩子,現在到底好不好?
想到這些,陸蘅的胸口就被刺的生疼,他捏緊十指,任由指甲穿透手心,鮮血滴落在地毯裏。
突然門開了,蘇黎站在門口一臉無辜的看著他。
陸蘅不用回頭就能感覺到,他強壓著痛苦,低啞的喝道,“出去!”
蘇黎沒動,眼眸裏閃過些什麼寒光淩冽的東西。陸蘅現在暈的厲害,毒發時白抓撓心的感覺正從腳底慢慢爬上來,他手心裏的血回流起來,滴滴答答不間斷的滴落。更可怕的是因為想起了沈漫,他漸漸產生種絕望的痛苦,恨不得從這裏跳下去。